2009年

跑过金融危机的影响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 邢婷

2009年3月5日，温总理作政府工作报告时说：“我们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困难和挑战。一是国际金融危机还在蔓延，仍未见底……二是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经济增速持续下滑，已成为影响全局的主要矛盾。”

2008年忙完抗震救灾工作以后，从6月底、7月初开始，党中央、国务院的领导进行了密集的调研。基层调研中的所见所闻令温总理心情沉重：沿海码头上堆积着大量高价买来的矿石，可以用到次年6月；在广东，中国最大的集装箱厂竟连一个集装箱的订单都没有……

面对严峻复杂的经济形势，温总理提出“与时间赛跑，跑过金融危机的影响”。国务院常务会议几乎每周都在出台新的政策，扩大内需，应对危机。

36次调研

2008年7月4日，温总理来到江苏无锡，参观无锡第一棉纺织厂。纺织车间里机器轰鸣，什么也听不到。出来的时候，温总理向厂长提议，到屋子里谈一谈。落座后，厂长说：“温总理，您来访贫问苦了，您要听真实情况，还是要听一般情况？”

“我当然要听真话。”后来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温总理回忆道，“他就给我讲了企业碰到的各种困难。这些调查使我已经清楚地感到：国际金融危机的风波首先波及到沿海发达地区，首先影响到外向型企业。”

应对金融危机以来，温总理先后36次深入全国各地考察调研，足迹遍及23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我跟基层的同志讲，我要跑遍各地，直到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取得最后胜利。”那段时间，由于温总理常常利用周末和节假日外出调研，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每逢周末或节假日，总是要提前把行李打包好，随时准备跟随他到外地去出差。

调研的结果成为制定相应对策的有力依据。2008年11月之后，中央政府对宏观经济的政策迅速调整，其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密度之高，甚为罕见。

细心的人们不会忘记温总理在不同场合的“信心喊话”。

2008年12月21日，温总理在重庆考察，同当地返乡农民工座谈时，动情地说：“我总说这句话，冬天总会过去，春天总会来的，太阳也总要出来的。我相信，渡过这个难关，我们一定会生活得更好。”

温总理同样将“信心喊话”带到了国际舞台上。

2008年9月，在纽约华尔道夫饭店，温总理鼓励惶恐不安的国际经济金融界人士“信心比黄金和货币更重要”，一时间广为传诵。

2009年1月27日至2月3日，温总理展开了主题为“信心”的欧洲之行。每到一处，他都“带来了中国应对金融危机的信心，也带来了同欧洲加强合作，推进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信心，带来了世界携手共进，共渡时艰的信心”。凤凰卫视记者闾丘露薇撰文回忆，2月2日上午，温总理出席了中英工商峰会。他这样结束讲话：“请相信我一个67岁的老人，只有信心、合作、责任，才能够拯救世界。”

32次掌声

2008年12月初，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刚结束，一个以国务院研究室人员为主、有关部门和地方有关人员参加的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随即成立，由此拉开起草工作的序幕。

温总理亲自主持了政府工作报告的起草工作。12月12日，中南海国务院第二会议室内，温总理与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部分同志座谈。他一开场就坚定地对大家说：“受到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外需减少，内需一时又拉动不起来，经济发展遇到暂时的困难。但我们具备发展的各种有利条件，有信心找出一条路来。”

“去年我提出政府工作报告要让老百姓听得懂、愿意听、记得住、能管用，今年还要加6个字，就是‘有希望、有信心’！”温总理语重心长地对起草组的成员说。“2008年政府工作成绩可以写得比往年少一些。要着重讲关系经济社会发展全局的重大问题，讲人民群众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讲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具体的方向、目标、方法和措施。”“要让人民群众了解全局，对国家发展感到有希望。”

起草工作开始前后，温总理深入工厂车间、田间地头、医院学校调查研究，主持召开各种座谈会，广泛听取干部群众的意见建议，进一步思考政府工作的安排。这些思考成果，被及时纳入政府工作报告。

《政府工作报告》讨论稿形成后，温总理提出了修改意见，并亲自动笔反复修改。

2009年1月7日，国务院第四十五次常务会议审议《政府工作报告》讨论稿。起草组根据会议讨论意见做了修改，形成《政府工作报告》送审稿。 1月15日，胡锦涛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审议《政府工作报告》送审稿。按常委们提出的意见做进一步修改后，形成新的征求意见稿。

从2007年起，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工作专门增加一次基层群众代表座谈会，到2009年已是连续第三年。种粮农民、养猪大户、技术工人、返乡农民工、应届大学毕业生、社区民警、乡镇卫生院医生、小学教师等普通群众被请进中南海，与总理面对面“唠家常”。

陈威涛，一名普通的清华大学大四学生，江苏如东农家子弟。2009年2月12日，他和其他12名基层代表一起应邀走进中南海，参加政府工作报告征求意见座谈会。

当天上午8时55分，温总理走进中南海国务院第一会议室，“衣着朴素、脚步很轻”。陈威涛对当时的场景记忆深刻：“他面带微笑地说，你们应该是中南海的主人，来到这里就像到家一样。”

看到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几页发言稿，总理又说：“不要照稿子念，我要听你们讲心里话。赞扬的话不讲，省出时间多讲意见和建议。”总理轻松的开场白，一下子缓解了大家紧张的情绪。代表们立刻活跃起来，抢着发言。

陈威涛最大的感受是温总理对600多万应届大学毕业生的就业问题非常重视。温总理动情地讲起自己当年去西北就业的故事，寄望“大学生要把找工作和干事业结合起来”。这番话给了陈威涛很大的鼓舞，坚定了他到农村工作的信念。

根据温总理的要求，起草组对每一条意见都认真研究，对报告内容进行丰富、补充和完善，充分吸收了各单位和各方面的意见共165条。

2009年3月5日上午9时许，在十一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温总理庄重地宣读了这份事关国家发展大计、亿万百姓福祉的政府工作报告。

125分钟，32次掌声，8次提及“信心”二字，14个核心经济数据——2009年温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举世瞩目。美联社特别引用政府工作报告称，中国今年政府开支将增加25%，以拉动经济并实现经济增长“保八”目标，“振兴中国经济，这对帮助全世界走出经济下滑困境，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本组文章参考了新华社、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中新社、人民网、新华网、中国新闻周刊等媒体的公开报道)

温总理的“亲民报告”

国家行政学院公共行政教研室主任 竹立家

政府工作报告是对政府职能履行情况的报告，内容一般包括回顾与展望两个部分。回顾是对上一个财政年度政府基本职能履行情况和公共政策执行情况的总结；展望是对本财政年度政府工作重点和公共政策要点的说明，并对进一步的改革议程作出安排。纵观2004年以来温总理作的政府工作报告，有以下几个鲜明的特点：

首先，突出核心价值。

十六大以来，我党在新时期、新阶段所确立的改革价值和理念，如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等，在温总理的历次政府工作报告中都得到了充分体现，并深刻地融入到具体的政府工作和公共政策之中，成为履行政府职能和公共政策的基本价值追求。这使得“公共服务型”政府建设获得了有力的价值支撑和制度平台，也使政府和人民关切的社会热点问题得到了持续的缓解与解决。

因此，从价值层面来看，2004年以来的历次政府工作报告，不变的关键词是“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科学发展”。在这3个关键词的指导下，温总理的历次政府工作报告用平实、亲民的语言，切实反映了人民群众的愿望和要求，切实关注到社会的热点和难点问题。社会上之所以普遍肯定本届政府的最大特点是一个“亲民政府”，就是因为政府工作报告的一些具体“政策宣示”，得到了实实在在的落实，人民群众得到了看得见的实惠。

其次，重点关注民生。

从经济和社会发展层面来看，2004年以来的历次政府工作报告，都有一些围绕“民生”问题的、突出的关键词被反复提到。这说明，政府力求改变经济发展与民生发展结构性失衡的状况。

通过梳理和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历年两会的热门关键词，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属于整个转型期需要持续关注和解决的问题，这些年年都会出现在两会的议事清单上。例如，从2004到2009年的6年中，收入或贫富差距问题、“三农”问题、反腐败问题、就业或再就业问题、教育问题、医疗卫生问题等，一直居于改革议事清单的核心位置。从2005年开始，这个长长的改革议事清单上，又增添了新的、需要长期关注的内容，如2005年以后增加了住房或房价问题、食品安全问题，2007年以后增加了社会保障问题，2008年以后增加了环保问题等。可以预料，在社会转型期的很长一段时期内，这些问题都会成为政府工作报告和两会的热点话题。所不同的是，虽然年年都是老话题，但年年都会有解决矛盾和问题的新举措。

第二类是改革与发展过程中具有“时效性”或年度性的“节点”问题。如2004年两会的热点之一是振兴东北，2005年的《反分裂国家法》、区域协调发展、安全生产，2007年的《物权法》，2008年的政府机构改革，2009年的应对金融危机等。这些“时效性”和“节点性”问题，反映了年度性的突出矛盾和问题，具有阶段性特征，在改革的议事清单上具有不确定性。

展望2010年两会和政府工作报告，可以肯定，关键词和热点问题是围绕“后危机时代”的特点展开的。金融危机以后暴露出来的一些突出矛盾和问题，将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在2010年1月12日举行的春节团拜会上，温总理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生活的更加幸福，更有尊严。新的一年，我们要更加努力工作，切实解决好民生问题。”“要千方百计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持续提高城乡居民的收入水平，让每个劳动者各尽所能，各得其所。”温总理的这段话说明，在2010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社会转型和解决民生问题还会是主题。

在这样的主题下，经济和社会层面改革的关键词是：收入或贫富差距、就业、“三农”或户籍制度改革、社会保障、教育、医疗、住房、环保、社会安全(包括食品、生产和治安等)。在“后危机”条件下，今年两会的热点还有扩大内需和工资改革等新内容。在政治价值和稳定层面，热点问题是深化反腐、民主政治建设和选举制度改革、政治稳定(包括群体性事件、野蛮拆迁、通货膨胀、政府自身建设等)。在国际关系上，由于2009年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国的国际地位相对上升，对原有的国际关系格局形成一定的冲击，如何处理“后危机时代”的国际关系，也将是两会的一个新话题。

总之，人民的幸福和尊严这一价值，是本届政府的执政目标。中国的稳定与发展需要“政府良治”，需要通过民主的方式不断了解和满足人民的愿望。我们的政府一直在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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