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关于这个群体的很多事情我们并不知道,今天通过短片我才是刚知道。
白岩松:
所以我觉得知道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为什么要这么说呢?的确,现在由于各种各样的因素,你发现在这6年的时间里,这样一个群体存在,却很少被大家公知。包括这次我们在做相关采访的时候,希望向有关部门进行采访的时候也基本都被回绝掉了。显然,各种各样的因素决定他们还是很忌讳这样的一个话题。
但是我觉得换一个角度去思考,政府应该把这样一个事情更透明地展现在社会面前,为什么呢?越不透明越由政府全部来扛着,如果能把这个群体的事情非常透明的向社会展开,好处是社会会共同来扛着。为什么这么说?在香港针对SARS后遗症群体成立了社会专项基金,我觉得,面对北京包括欢迎其他地区的SARS后遗症,不能仅仅是政府来扛,另外政府也扛不过来。比如说,一个月没有工作的一年补8000,平均下来一个月才600多,如果要是营养品或者其他的护工的话,根本是不够的,这就需要社会力量的进入。但是社会力量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帮助你呢?他都不了解这个群体,他能帮助你吗?所以首先需要了解,社会才能帮着他成立专项的基金,志愿者来帮助他们成为护工,等等很多因素。
还有,当社会知道了才不会歧视他们,他们也才能走出这种阴影。
主持人:
你刚才说到歧视,片中里面有一位患者就曾经提到过,她在看病的时候跟医生说到她曾经得过非典的时候,医生都本能地去退一步。
白岩松:
所以这就是因为没有更大的透明,没有让它更显性地展现在社会公众的面前,大家因为不知道而产生误解、而产生歧视。但是当知道了之后,你想想,他的股骨头坏死是不传染的,并不像当时SARS病毒存在的时候你会感到恐慌,要隔两米或者退后一步。可是现在不是这样,但是因为这个群体基本上似乎已经被社会忘记了,我觉得不能够忘记,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何况伤疤还在这儿呢。
主持人:
对于这些非典后遗症的患者来说,他们在生理上已经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同时,我们在心理上恐怕也会遭受着另外一层的折磨,我们继续连线陈医生。
陈医生,根据您在临床中的观察,这些有非典后遗症的人,他们的心理状况是什么样的?
陈卫衡:
从目前诊治这些病人当中,我能感觉到他们跟普通的病人确实有一些区别,尤其是病情本身不是很严重的,股骨头坏死不是很严重的病人,可是他们的症状一直也表现得比较严重,这是第一。第二,从心情上一直比较忧郁,就像刚才主持人说的,他们有很多家庭变故,这一点也是要求他们要抑郁门诊继续诊治。
主持人:
那您作为一名骨科的医生,在面对您的患者有心理疾病的时候,您有什么办法没有?
陈卫衡:
在这个过程,实际上我倾注了更多的心理安慰给他们,因为除了骨科的治疗以外,我更多的是从精神层面给他们进行一些解答,这也是为什么要专门辟出这么一个门诊的原因。因为,如果跟别的患者在一起,别人听说他们是非典患者的话,确实心理上也不舒服,他们也不太愿意跟别人一起来看病。
主持人:
陈医生,作为医生您可以在心理上,包括在治疗病痛上帮助他们,除了医生像您这样的群体之外,您更希望什么人能来帮助他们,尤其是在心理上?
陈卫衡:
实际上更多的是家人和朋友。
主持人:
社会可以帮他们做些什么?
陈卫衡:
社会确实对他们太不了解,也没法做什么,但如果说真的了解多了,是能够做一些的,尤其是从精神层面也好,从经济层面也好,都可以做很多事情。
主持人:
好的,谢谢陈医生。
听完陈医生的话,可能更印证了你刚才的观点。
白岩松:
对,就是让大家知道是非常重要的,媒体有一个责任就是制止遗忘,尤其不该存在的遗忘。更重要的是,不仅仅是针对SARS我们要制止遗忘,才仅仅6年的时间,未来还有类似的事情,包括甲流,我们也正在面临这样一个事情,如何去汲取经验?我们现在已经通过SARS学会了一个新的东西,就是面对危机和突发的这种公共卫生事件。但是,后救援我们现在还不存在,就是说有情况的时候我们立即能够冲上去,冲完了就忘了。但是冲完了阵地的那些废墟留下的后遗症,我们还应该有一个后救援,这样的话全社会救援的应急系统才是完整的,我觉得政府要思考这个问题。
正好,SARS后遗症在北京现在进入到免费治疗的是100多人,那还有其他很多的人,就是我们最好的需要来开展后救援这样一个案例,因为他们需要帮助。
主持人:
其实通过今天对陈医生的采访,包括我们看短片,包括你的分析,如果我们让更多的人了解的话,恐怕……
白岩松:
大家就会伸出援手,你比如说刚才我在听的时候就说要向陈医生表示敬意,因为他是在望京做免费治疗的,天天在跟他们打交道。我相信还有很多的医生愿意以志愿者的方式去帮助他们。还有一点是不能忘记的,就是说,在SARS当中死了300多人,难道也都忘记吗?没有死亡的抚恤,它是一个突发性的公共卫生事件,三聚氰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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