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现代作战模拟包括哪些主要方面?
高志年:广义地说,作战模拟包括实兵演习、沙盘作业、图上作业、作战分析博弈、计算机辅助模拟仿真、解析模型模拟、武器装备仿真等各个方面。
狭义地讲,作战模拟就是对军事(有时还包含政治)对抗局势的推演、对战场上作战过程的预测(或再现)以及对作战装备和参战人员在战斗过程中的操作(和感知)的仿真。通俗讲,作战模拟就是对作战活动的一种相似性复现。
现代作战模拟主要功能是处理大量的作战数据和信息,构建相应的模型和规则,创建较为逼真的虚拟战场环境、部队和武器装备,通过模拟对作战的整体或局部进行推演和分析。
记者:当前,不少的军事游戏仿真程度已相当高,对官兵们平日锤炼战斗力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但它与作战模拟有什么区别呢?
高志年:军事游戏与作战模拟都是在一定的虚拟空间展开的对抗性竞技,但前者主要是娱乐,而后者则是科学缜密的指挥推演,是“战争的预实践”,其模型和要素都是建立在对现实各作战要素环节严格科学仿真、并遵循《作战条令》要求的基础上的。这是任何游戏不可能达到的。
任何作战模拟都是针对特定问题而进行的,具有明确的任务指向性。不管最古老的沙盘推演,或是现代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作战模拟训练,还是武器装备的仿真研究,都是依据特定的问题需要来进行设计、安排和运行的,以解决问题为第一要务。因此,作战模拟的第一步就是要确定模拟任务,装入针对该任务的想定,确定边界条件和过程。对任务的错误理解,将导致错误的结果或后果。例如,研究作战方案,模拟的目的就是通过对方案进行推演,发现作战各环节的疏漏,以对作战方案进行修正和调整。
记者:为什么将作战模拟称作“战争预实践”呢?
高志年:任何模拟活动都需要在一个具体的环境中完成,模拟环境是连接虚拟与现实的桥梁。理想的作战模拟系统就像时空穿梭机,搭载着我们可以自由地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穿梭,在“可能”与“不可能”的领地上翱翔,而目的是为了试图改变未来可能发生的“历史”。通过模拟,我们可以构造出庞大无比的虚拟作战空间,重现任何作战环境;我们可以在作战进程中任意穿梭,重现甚至改变过去的作战过程,也可以虚拟未来作战的每一个细节;我们可以“浓缩”作战的时间,让时间飞快地流逝以缩短等待,也可以“拉长”作战的进程,让我们仔细地去研究每一个瞬间下的细节;我们可以创造出任何“不可能出现的可能”,即使像全球核战争这样的情况,也可以在“机上用兵”环境中构建出来。
在模拟环境中,我们可以根据给定的条件推演作战方案和过程,计算交战损耗,模拟每个实体各个行动的每一个细节,不断地输出并表达作战或战场景况与态势。事实上,美国海军的“网络中心战”、空军的“全球参与”战略等,以及近十余年来美军参与的几场战争,都经过了大量的战争模拟研究,很多战争就是“机上用兵”的现实翻版。
记者:现代作战模拟对我们提出了哪些挑战?它对我们研究战争有什么启示?
高志年:战争模拟技术是信息化为军事研究奉献的最大“礼物”,也是最有力的工具之一。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它的重要性,重视战争模拟技术和战争模拟实验室的发展,以它的局部跨越,带动军事理论研究水平的整体跃升。这与钱学森认为军事运筹学应该作为军事学科的技术理论基础、军事系统工程应该作为军事学科的应用理论基础的看法完全一致。
可以设想,如果我们能够采用跨越式的方法,首先重点发展适应未来信息化战争的作战模拟实验室和作战模拟分析方法,使得我军的各项军事理论研究、训练与武器装备发展工作,都能建立在作战实验室的虚拟实践基础之上,那就可以为提升我军打赢信息化战争能力闯出一条科学发展的新路。这是一项基础性的工作,比单独发展某个武器所起的作用可能更大。
记者:作战模拟技术对推进一体化联合作战训练有何裨益?
高志年:事实上,对未来的作战分析、联合作战的训练,只有在统一的作战环境中,才能真正达到“联合”的目的。当然,这对作战模拟系统的研制、战争实验室的建设,将会提出更高更紧迫的要求。可以预计,在21世纪,军事领域的数学应用水平将可以和经济领域媲美,那时的作战理论必须在战争实验室中产生并接受检验,但如果我们的指挥员们还在以传统的方式带兵训练,准备传统的作战、军事理论工作者还在历史的故纸堆中寻找未来作战的灵感、武器装备研制人员还在为那些传统的工业化时代武器操劳而无法预知在未来战场上的作用,这就是作战模拟的悲哀。过去认为作战模拟只是一种附加的手段,而在信息化时代战争中,作战模拟已经成为作战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充分地作战模拟,将无法打赢未来的战争。(柴永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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