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孩子喜欢过节,今天大人也喜欢过节了;过去是市井百姓喜欢过节,今天知识分子也喜欢过节了。举国上下,和平和谐,市场繁盛,人心快乐,玉露金风,国泰民安。正是:国庆中秋一相逢,便处处欢歌无数。
不过知识分子的过节,到底与市井百姓有所不同。特别是文学大家们,几乎无一例外,都还是在读书和写作中度过的。
季羡林先生在301医院迎来了第4个国庆和中秋。今年8月5日,老爷子身穿大红寿星服与温总理畅谈的镜头,让全国人民都看到了这位95岁老学者的精神面貌。过节这几天,季先生起居一如平时,只是读报的时间增长了一些。《光明日报》是老人每天必读的报纸,他最关心的还是中国的教育问题,有时能和秘书讨论上半天。比如他对中小学生学习压力问题非常关注,经过各方面信息的比较、思考后得出结论:孩子们的压力确实太大了。
10月2日我去拜访吴冠中先生,一见面吃了一惊:简直是奇迹,87岁的吴先生重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儿,二目放光,精神矍铄,心情也很畅快。记得去年此时,他受一场肺炎困扰,显得体虚神疲,更因为不能如愿创作大画而灵魂躁动。今年好了,重又滔滔不绝谈论起创作问题,说到兴奋处,起身进画室搬出了一幅新作。这是一幅亦字亦画的吴氏新风格作品,去年他画不成大画时就在小幅上探索着“画”了一批汉字,得到国内外评论家的广泛好评;今年他又继续往前走,给汉字加上了画的背景,使字与画两相生辉。一辈子不停地追求创新,这是他血液中固有的基因,他说:“不能创新,我的生命就停止了。”
最难找的是王蒙先生,从国庆节那天找到今晚发稿时为止,家里都没人,也许是到外地去了?无奈中拨通了王山的手机,答曰:我父亲在北京呢,可能是过节活动太多出门了吧。对此我将信将疑,哪有白天晚上连续“活动”的?不由得私心里猜测:王蒙先生一定是躲到哪里写作去了。
李国文先生全家过了一个温馨、欢乐的节假日,按照中国典型的过节方式,小两口带着孩子来“闹”老两口,给老两口带来极大的愉悦。此外,这“勤奋老头”也难得节里偷闲,收拾了平时顾不上的书报杂志。他乐呵呵地说:假期虽然还没过完,感觉真的很好,你看现在这个世界,今天这儿开火了,明天那儿爆炸了,到处都是多事之秋。唯独咱们中国,安宁,祥和,大家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多好啊!
刘心武先生也说自己过得很温馨,“还是把这俩节当节过了。跟家人在一起,什么(工作)也不做,太阳照进屋里时晒太阳,给家里的猫梳理毛,还等着今晚月亮升起时全家一起看月亮,吃月饼。”在不久前北京举办的大型书市上,新近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我是刘心武》进入十部畅销书之列,心武先生听到这个信息,也没有显出特别的高兴,只是说:“要是年轻人想了解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从维熙先生这两天在写一篇《回家》的散文。前不久,他带着在美国长大的孙子,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河北省玉田县寻根,“为了让孙子看看是哪块乡土上长成的树”。虽然老家早就没有亲人了,但“家的含义很广。去看了原来住过的房子,现在的新住户正好在举行订婚典礼;还去看了过去给我姥姥家赶车的舅舅。”经过这一趟“传统教育”,18岁的孙子特意买了一面中国国旗,临回美国时,也用文学语言说:“不论我这朵小花开得多香,我都知道自己是从哪块土地上生长的了。”
蒋子龙先生“趴”在天津没动窝,“过节一般我都是当店小二,家里成为旅游圣地,热闹,我也跟着高兴。”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躲在书房里,这几天编辑了一部新散文随笔自选集,定名为《一见集》,取“一得之见”或“一孔之见”的谦意。还在修改一部长篇,是写城乡工业题材的,早已写完3年多了,但自己老不满意,“主要是觉得没有棱角和锐气,目前还是垃圾。”
今日中秋。当皓月穿行在白莲花般的云朵之时,北京民族宫剧场将上演重新改编的京剧《梁祝》,为此,编剧钱世明先生特地加上了“虽然身化去,终盼月儿圆”两句唱词,为人间所有的好人祈福。钱先生一天假也没给自己放,清晨照样到地坛公园拉胡琴,帮李开屏的徒弟吊嗓子;回家后指导研究生周好璐注释《圆音正考》,这是一部清朝年间出版的音韵学著作,存世极少,对研究京剧音韵的发展具有重要价值;然后就开始伏案,改编他42年前写下的昆曲剧本《辛弃疾》。盛世梨园花事繁,今年他已应邀完成了3部剧本的创作。
据天气预报,全国大部分地区中秋将天气晴朗,玉盘高悬。想想激情已来了——等又大又白又亮的中秋月升起之时,千家万户拜明月,孩子叫,大人笑,吃月饼,品香茗;笑语盈盈桂花香,说古事,唱今天,齐赞颂,改革好!谨祝环球同此,人长久,共婵娟!(作者:韩小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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