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2日深夜,10余辆奶车正往延庆康庄林场内的蓄水池里倒奶。记者 王嘉宁 摄
9月中旬,三聚氰胺事件席卷了整个中国乳业,奶农遭遇信任危机。京郊奶牛第一村———延庆大柏老村一度陷入“有奶送不出去”的困局。
9月20日,延庆政府作出补偿承诺后,组织辖区内奶站集中销毁陈奶,政府、奶企均派员进驻奶站生产线……在这些措施下,奶农们逐渐解困。
9月22日夜,汽车发动机声响划破了延庆康庄林场的寂静,十余辆罐车朝林间驶去,停在一个蓄水池旁。借着车灯的光,罐车冲着池子敞开后盖,白花花的牛奶倾泻而出,泛出阵阵酸味。
此时,延庆大柏老村家奶站主人白苏胡(化名)正在家中,打电话询问倒奶的情况,在被倾倒的陈奶中,有他家的20吨。
受奶粉三聚氰胺事件影响,京郊奶农们向奶企供奶的链条一度中断,9月20日与22日,延庆部分奶站在县政府组织下,两次倾倒陈奶,政府承诺进行补贴,但目前尚未公布方案。
“奶牛第一村”供奶多名企
经近30年的发展,大柏老村的奶农成为多家名牌奶企奶源。
延庆大柏老村上世纪70年代开始奶牛养殖,被称为“京郊奶牛第一村”,村里有5个奶站,几乎家家养奶牛。
白家奶站位于大柏老村西南头,规划建设了养殖区,自有奶牛280多头,并与村里七八十家散户奶农建立合作,共有500多头奶牛。
据白苏胡说,1989年起家时只有3头牛,奶有了销路,白家开始成规模养殖奶牛。
2000年,银行贷款加上奶企提供的部分技术资金,白苏胡建起了挤奶车间,为养殖场雇了20多名工人,并通过了当地农林畜牧部门的验收,建立起了奶站。
白家奶站除了给自家奶牛挤奶,还与村中散户奶农建立合作关系,将他们的奶牛纳入奶站挤奶,鲜奶由白家奶车统一送往签约奶企。
2003年,白家奶站与蒙牛、伊利两个名牌建立合作关系,每公斤收购价为2.6元至3元。按照日均产奶15吨算,白家奶站每天收入在4万元左右。
月底,白家再将奶企支付的奶款结算,发到散户奶农手中。用白苏胡的话说,奶站就是奶农与奶企的“中介”。
但白苏胡也坦诚,“中介”式的奶站运营并不完全规范。他说,不少散户奶农因距奶站路远,就自行用手工或小机器给牛挤奶,再装进奶桶送到奶站。
“散奶无法保证质量,奶企对此也是禁止的,但到了奶源紧张时,情况就不一样了。”白苏胡与另一名奶厅(只负责挤奶而无运奶车)老板周星(化名)透露说,秋冬产奶淡季,企业因“缺奶”而在全国各地争抢原奶,也就不管奶是奶站的还是散户的了。那时,收奶价提高,甚至很多固定到奶站挤奶的奶户都加入到散户的行列,“自挤自销”,难免有人在原奶上做手脚。
今年9月,白家原计划新购一批奶牛和挤奶机器,扩大生产。但一场“三聚氰胺”风波席卷了全国乳业,大柏老村也未能幸免。
京郊奶农受累“问题奶粉”
系列奶粉食品安全事件爆发,多家奶企关闭或紧缩了收奶大门,供奶链一度中断。
9月11日,白苏胡从新闻中头一次知道了“三聚氰胺”这种有毒化学物质,却是和他从事的奶产业有关。
奶粉中查出三聚氰胺的“三鹿”随即被叫停。因未与“三鹿”合作,这起事件最初并未影响白家奶站。
但这样的“安稳”日子没持续几天。9月16日之后,蒙牛和伊利部分批次的奶粉和液态奶被曝出与三聚氰胺有染。
“伊利18号就来了通知,第二天起不再收奶。”白苏胡说,接到通知的当晚,他和老伴一夜都没睡踏实:奶企不收奶,奶站每天10多吨鲜奶往哪儿存?怎么处理?奶农们的损失谁承担?
村里的其他奶站也接到“断奶”通知,次日,所有奶站都暂停收购散户奶农的牛奶。奶车送出去的奶,很多都被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蒙牛虽还在收奶,但检测标准较以往提高了很多,即使检测合格也要排队等候,很多奶都交不上去。
奶农减料喂养减少损失
奶业食品安全事件不断升级,奶农和奶站逐渐陷入运营困境。
9月20日一早,大柏老村的奶站先后接到政府通知,要求次日必须恢复收购。但白家奶站已积压了20多吨奶,奶车都成了“临时存奶罐”。
新挤的鲜奶无处存储,之前滞留的奶也快过了保质期,散户奶农仍赶着奶牛上门送奶……原本赖以生存的牛奶一夜之间成为“包袱”,白苏胡心里不是滋味。
“一天光饲料就得5000多块。”白苏胡告诉记者,自家的280头奶牛有210头正在产奶期,每日若不及时挤奶,奶牛乳腺会得病。不挤不行,挤了也卖不出去,大伙只好在牛的身上想办法,为减少牛的产奶量。白苏胡从19日起就将饲料减少一半左右,产奶量也下降了600多公斤。
那些天,每当新闻中提及奶农,白苏胡就立刻把耳朵竖起来。“国家将加大对标准化奶牛养殖小区(场)和机械化挤奶站的管理力度,为保护奶农的利益,也要求各地政府扩大奶农销售渠道,防止出现‘杀牛倒奶’”。这条新闻的最后四个字让白苏胡一度感到心惊,但随后他从中觉察到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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