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教师
转正希望渺茫多次反映情况
工资少得可怜,他们觉得丢人,每到发工资的时候就刻意避开正式教师,财务催了才去领。
1997年国务院办公厅在教师节前发出文件,要求在2000年,基本解决民办教师问题。杜玉珍这次是真的看到了希望。不过后来,杜玉珍和田士明都发现不对劲儿,有的报纸登出了报道,说北京已经不存在民办教师了。
“那我们是什么?”田士明其实早已感觉到被清退的压力。
田士明说,十多年里,每次开会,校长都会有意无意地挤对这些老师,称呼上也发生了变化。最早,田士明还被称为教师,后来成了民办教师,而到了1996年之后,他们又开始被称为代课教师、临时代课教师。
田士明觉得,这种称呼的变化,带来的是这批教师转正希望上的渺茫。
校长是希望这些老师受不了挤对,自谋生路去。杜玉珍说,果然,有很多老师受不了,选择了离开。
受不了的不仅仅是称呼。从1992年工资制度改革,正式教师工资一路上涨,从每月几百块钱变成了一千多,又逐渐涨到三千多,田士明的工资也发生了变化,可是从一百多逐渐涨,最高时候,一个月三百块。
每次发工资,民办教师们都不愿意去,总是大家都领完了,财务催了,他们才去领。“真就觉得丢人。”杜玉珍说。
田士明不会闹,只会拿起笔杆子写信。
他给北京市教委写信,给市政府写信,给原国家教委写信,还给国务院写信,他也不知道这些信领导有没有收到,但是,至少很多信都转给了昌平教育局。
田士明说,有一天,局长顶不住了,找了一辆车把写信的老师一起接到了教育局,批评了一顿。
临时工
十几年教书工作换来一纸感谢
被清退的时候,她哭了,流着眼泪求着校长为她写了一张奖状,这也是她唯一的奖状。
2001年的那个暑假,杜玉珍会记一辈子。
她没想到,这四个班,竟然是她送走的最后一批学生。
校长把杜玉珍叫到办公室说,杜老师,你被清退了。心直口快的杜玉珍,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你为什么清退我啊,我干了这么多年……”面对质问,校长无言。
杜玉珍哭着回到家,校长的妻子不放心,怕她自杀,专门跟到家里安慰。
被辞退时,杜玉珍46岁,教育部门补给了教师一次性的补助。按照月工资标准412元计算,工作满一年以上的每年核发一月工资412元,超过12年的按照12年补偿。
根据当时制定的“清退办法”,1980年之前参加工作的代课教师经过考核,如果合格可以转为公办。但杜玉珍是在1976年入校执教,之后又离校,在1983年再次入校,所以教龄应从1983年算起,不属于转公范围,“机会已经错过,无法弥补”。
北京市教委有关人士曾介绍,北京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着手解决代课教师问题,当时在公办学校中的大量代课教师都接受了相关考核,对于符合条件的教师,在经过相关培训后已转为正式编制。
现在,杜玉珍和田士明,希望可以找回自己“民办教师”的身份,再按照国家相关政策进行补偿,并为他们补缴养老保险。
不停的奔走起到一些效果。昌平区教委考虑到被清退教师的生活困难问题,于2008年发出了《关于原乡村中小学临时代课教师发放老年生活困难补助费的通知》,男年满60周岁,女年满50周岁的这部分人,按照“工作年限乘以15元”的标准按月发放。按照规定,杜玉珍每月可以领到200多元的补助,但她没有去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算是临时代课教师。
她知道,按照国家的规定,临时代课教师是要被清退的,如果认同这一称呼,民办教师的身份和法律规定的补偿,他们就更不可能找回来了。
杜玉珍拿出一份证书。她说,教了十多年书,学校里任何评奖都与他们无关,现在被清退了,终于拿到了一本红皮证书。“这是我被辞退时,哭着让校长写的。”
打开证书,上面写着“感谢您对教育事业的支持和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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