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迁引起政府重视
事实上,早在2006年5月,深圳市贸工局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去年5月19日,一份《关于开展深圳市工业企业外迁情况专题调研工作的通知》下发到各区贸工局及相关协会,要求各部门在当年6月5日前将相关数据报送至贸工局工业规划处,包括计划外迁、已外迁、拟外迁企业情况。
企业外迁同样是困扰分管副市长张思平的一个问题。他今年也频频到机械企业调研,并坦言“这是一个必须要重视的问题”。据悉,深圳的相关决策部门,目前也正在紧张地研制有效决策。
美新塑木
外地搞生产,深圳做总部
公司董事长林东亮称,深圳是理想总部基地,不奢望在地价高昂的深圳购地建厂
搬迁地址:惠东
占地规模:700余亩
企业规模:预计年产值1.5亿元
搬迁原因:企业经营用地需要
“吃进去的是废料,吐出来的是塑木。”这是媒体在介绍位于惠州市惠东县的美新塑木型材制品有限公司产品时的形象描述。对这种新型材料的环保性,另一个直观的比较是,公司年产塑木制品10万吨,相当于少砍10万亩森林。
美新迁出副市长惋惜
6月30日,参观完惠东县公司生产基地后,深圳市副市长张思平倍感惋惜:“深圳正在大力推动循环经济,像这样高科技的环保产品生产企业是深圳应该留住的”。但同时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该公司董事长林东亮表示,虽然生产基地在惠东,但公司的销售网络、财务等都留在深圳,也就是说,公司总部仍在深圳,这与张思平打造总部基地的概念不谋而合。
公开的资料显示,毕业于美国德州大学的林东亮多年从事塑料回收经营,1988年回国投资办厂,并先后在松岗、东莞、增城、博罗等地建起多家工厂,近年来,循环经济逐渐成为共识,林东亮也从国外成熟的塑木型材生产中看到商机,也在寻求一块宝地生产。
高昂地价让他放弃深圳
他也曾考虑过深圳,但高昂的地价让他放弃了在深圳建生产基地的打算。10月23日,在深南中路国际文化大厦办公室,他拿起计算器按了几下。“在深圳我根本不敢考虑,光买地的钱就要2亿元。”他说,而在惠东,这块700亩的地每平方米仅50元。
在他的名片上有一大堆头衔,其中一个是中国塑协塑木制品专业委员会会长,这标志着他的“江湖地位”,“我们在这个行业肯定是老大,我们的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最先进的。”他对这点颇为自信,据媒体报道,他在惠东的基地总投资达3850万美元,首期投资1500万美元,预计年产值1.5亿元。
虽然公司在广东有几处工厂,在美国休斯敦和香港都有分支机构,但需要一个总部作为中枢神经来控制,林东亮早有打算,“作为老板,我不可能每个工厂去跑,我只需要设一个总部,负责制定政策,在每个工厂派一个管生产的具体执行就可以了。”
深圳是他心中理想的总部,一个是天然的感情因素,他的身份之一是赤尾林氏宗亲会会长,他是深圳赤尾村的本地“土著”;他同时是深圳市归国华侨联合会副主席以及深圳侨商国际联合会副会长,这些让他在深圳具有广泛的人脉和天然的亲近性。同时,深圳国际化城市和港口城市便捷的物流和信息中心也是他作为经营者考虑的重要因素,也有利于品牌的形成。即使选择在惠东建厂,他考虑到的仍是离盐田港(16.20,0.20,1.25%)70公里左右的运输距离。
总部基地深圳有不足之处
令他不太满意的仍是人才,这也是他面对副市长张思平时,主要提及的深圳作为总部基地仍显不足之处。在他的理想中,作为总部基地,应该像香港一样,有很多所大学,有充足的人才储备,使企业选择人才时能好中选优,而不是矮子里面挑将军。令他有切身体会的是,他愿意出高薪聘一个人力资源副总,希望可以与大学建立较好联系,但多方寻找仍不如意,聘一个会计总监,同样难以达到他的要求。“人才国际化视野仍不够,在思维方式上还是习惯于老板发指令,主动性和创造性不够。”他说。
地价让林东亮不太奢望在深购地建厂,但他打起一个“双赢”的算盘:政策划出用地,由他投资建立一个垃圾分离中心,将废旧塑料分离出来,作为加工塑木制品的原材料,这样既让企业在深圳投资生产,也可以帮助政府实现垃圾分离,但这还只是他的构想。
华谊仪表
只要给土地 马上回深圳
公司总经理田军称,当初外迁战略上考虑不成熟
搬迁地址:东莞市清溪镇
占地规模:2万平方米
企业规模:年产值约1.3亿元
搬迁主因:企业经营用地需要
“现在看来,搬到东莞在战略上考虑不成熟。”10月24日,坐在位于赛格工业园的办公室里,深圳华谊仪表公司总经理田军对记者说。位于大楼9层300平方米的办公区是华谊在深圳“最后的根”。2002年,这个扎根深圳20年并成长起来的国际知名仪表企业整体搬迁至东莞清溪镇,在那里,他们买下30亩地,建了一个2万平方米的“园林式”工厂。
最初搬迁是发展需要
最初考虑搬迁是因为企业发展需要,希望将原本分散于深圳各地的企业集中到一起,在完成资源整合后壮大发展,但企业搬迁后发现更多的是“水土不服”。6月28日,在东莞生产基地,面对来访的深圳市副市长张思平,田军颇为动情地说:“如果深圳给地,我们马上搬回去。”
按照老板的最初想法,是希望将分散于深圳各处的生产基地集中于一处,从而使企业齐心协力发展壮大。搬迁之初,公司的经营、研发、销售系统仍留在深圳,但后因征税属地政策不允许经营分离,最终公司整体迁至深圳,只保留赛格工业园这个办公区。“如果没有这个地方,我们回深圳来都不知道去哪。”于他们而言,这个地方更类似于活动基地。
搬迁之后弊诸多
这次搬迁却令华谊有伤筋动骨之感。田军扳起指头向记者历数诸多弊端,最让他头疼的是人才流失,获知公司将迁至东莞时,研发人员流失50%,外贸销售的3个骨干全部离开。
“这些员工也不愿意离开华谊,在港方老板确定要搬,我向员工宣布时,他们还找到我说,杨工,能不能劝劝老板不要搬。”杨总工程师对这些员工依依不舍之情仍印象颇深。为了留住这些员工,他们也提出加薪一两千元的政策,但于事无补。“他们都才二三十岁左右,告诉我离开的理由是,家在深圳或有女友,或在深圳购房置业,当他们讲出这些理由,我知道无法挽回,这是你无法说服的理由。”他说。
人才流失了,更感为难的是补充困难。在东莞,研发人员到现在只补充了两三个,也不甚理想,同时还担心留不住。原公司95%的工人虽然随公司一同迁至东莞,但近几年陆续流失,超过5年工龄以上的老工人已不到10%,这对企业的发展造成巨大影响。原来东莞清溪是一个小镇,在田军看来,也远离仪表行业所需要的信息中心。“虽然现在很多信息可以从网上获得,但研发与元器件关系密切,在深圳,公司与赛格电子市场毗邻,元器件走几步就可以找到,但到东莞后,往来就需要一天”。
因为属于“主动投奔”而不是招商引资,华谊没有享受到东莞的优惠政策,只是在拿到广东省名牌之后,获得东莞市政府30万元的奖励。但在深圳,华谊名列高科技企业、外商投资先进企业,在搬迁之前还拟将其列为仪表行业示范基地,多年的出口也使海关、商检等政府部门对华谊颇为熟悉。到了东莞,这些政府资源只得从头再来。“这些资源起码要值几百万元,不是说要政府部门特别照顾,只是对你了解和熟悉后,沟通起来特别顺畅。”田军说。
决策老板也有悔意
“水土不服”令田军等的“思乡”情结更重,连最初做出搬迁决策的香港老板也有悔意:如果有合适的地,你们想搬就搬吧。但再将工厂整体搬回来已不可能,何去何从也是田军这些最初一同创业的公司高层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6月28日,深圳市副市长张思平的到访让他们看到回归的路径,张思平在交流中告诉他们,像华谊这样的企业是深圳不愿意放弃的,准备建设几个特色工业园区,并打造总部基地,即使有些企业因为发展规模需要,深圳无法满足土地要求而将生产基地外迁,但可以将研发、销售、结算等部门放在深圳,将深圳变成公司总部。
这次交流让田军颇为振奋,他向记者透露起回归深圳的计划蓝图:生产基地不可能再从东莞迁回深圳,但可以让其变身独立法人,变成一个纯粹的加工厂,加工的产品再卖给深圳公司。研发不可能完全与生产分离,可将100多个产品中十来个高科技部分“剥离”回迁至深圳,在关外寻找适当的厂房生产,因该部分用地并不多,应该可以满足。
田军还给记者一张新名片,上面他的头衔是深圳市华谊仪器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这是在搬迁之前他注册成立的一个以研发为主的公司。也许在他的心里,20年来成长其间的深圳就是自己的根脉所在。
不管愿意不愿意,土地短缺、房价高企、营商成本上升正在使越来越多的深圳企业外迁。那么,对于这股外迁浪潮,深圳政府部门将如何面对?请关注明天的《深圳突围》系列之《深企大举外迁?政府应对》篇。
统筹:本报记者普德法 申华伟
采写:本报记者秦鸿雁 张国栋 王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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