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欧等经济体正在经历一次“再工业化”的旅程。奥巴马在今年1月的国情咨文中表示,未来5年,美国的出口额将翻一番,由此可创造200万个国内就业岗位。
事隔两个月,在3月中旬举行的美国进出口银行年会上,奥巴马再次重申了他的雄心壮志。他回顾说,2008年,美国出口了价值一万亿美元的产品,支持了五分之一的制造业岗位,而美国要在全球范围内赢得更多消费者的份额。
同时,欧盟通过鼓励中小企业以及新能源的发展来扩大出口、带动经济增长的思路也愈发明显。3月17日,欧盟驻华大使塞日·安博表示,中欧能源中心有望于欧盟委员会主席访华期间启动,双方可在清洁煤炭、可再生能源、可持续电网等领域展开合作。
一场金融危机果真能将美欧国家拉回到工业化的传统轨道上来?工业与生产,这些早已被华尔街遗忘的上世纪的老名词,能否为几乎被金融创新家把控的经济注入新活力?这是否将成为一场赢得选票支持率的作秀?抑或是为了改善贸易赤字现状、甚至敦促人民币升值而采取的迂回战术?
而美欧经济体的路径调整,会给长期依靠制造业拉动经济增长、工业化进程尚未完成的中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与启示?
《环球》杂志为此采访了长期关注这些问题的经济学家,为您独家解析。
美国,从金融创新到“再工业化”
美欧经济体的“再工业化”之潮并不是突然到来的。在2009年的G20匹兹堡峰会上,美国总统奥巴马提议讨论全球经济再平衡问题,实际上已经为今天的“再工业化”做了铺垫。
进入2010年,美欧经济体对制造业的重视日益加强。可以发现,重振制造业的思路与美国扩大出口的策略有着直接联系。目前,奥巴马政府制定了“国家出口计划”,制造业产品的出口是其中的主要内容。奥巴马表示,要通过整合政府的所有资源,支持商界对产品和服务的出口。而政府将通过金融和宣传等措施,帮助美国企业锁定、建立和赢得新兴市场,是该出口计划的三个目标。
同时,奥巴马政府已经召集美国贸易代表处、商务部、财政部、劳工部、农业部等政府部门的负责人,组成“促进出口内阁”,并且启动了20世纪70年代时期的“总统出口委员会”,专门为美国企业提供咨询服务。
目前,美国的主要目标已经定位在亚洲市场,去年年底奥巴马在谈及亚洲出口战略中指出,美国在亚洲全贸易额的份额每增加1%,美国就能增加25万到30万个工作岗位。奥巴马表示“这就是美国的创造就业计划”。
对此,中国社科院金融所中国经济评价中心主任刘煜辉表示,“再工业化”的思路说明美欧经济体已经意识到自身问题的根源,而这一举措从长期看,将是美国提高储蓄率、扩大内需的根本之举。
他指出,美国从里根时代便开始的“去工业化”历程,目前已经接近结束的末端,而“再工业化”是金融疯狂之后,美国、英国等消费型国家寻求经济再平衡的唯一一条可走之路。
“再工业化”主要集中在美国和英国。这两个国家在过去多年保持了消费型国家的传统,即少生产、多花钱。消费成为拉动GDP增长三驾马车中的重头戏。
“然而消费膨胀的根源,不在于普通的美国和英国消费者手里拥有充足的真金白银,而是依靠金融创新。”刘煜辉说。
IT泡沫破灭后,并没能出现一个新兴的技术让美国能够保持先前的经济活力。相反,失业和收入减少带来贫富分化进一步加剧,消费也开始疲软。
在这样的情况下,消费信贷大规模兴盛起来,最终酝酿出了以促进低收入者和无固定收入者提前买房为目的的次级债,为后来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埋下了伏笔。
“谈到金融创新,人们往往关注它的风险性,而没有注意它产生的源头。事实上,直接导致这场金融危机的金融创新产品,是市场为了应对美国贫富分化过于严重、消费需求不足而选择的一条捷径。”刘煜辉说。
次贷危机爆发后,众多家庭的资产负债表濒于破产,不仅超前消费的意愿破灭,就连实实在在的日常消费也变得能省则省。更让美国经济堪忧的,则是近两年正在大步挺进的人口老龄化进程。
这些都意味着未来的美国消费者,收入增长亟需寻找长期的支撑点,从而增加储蓄率和消费能力,让美国人变得真正有钱起来。
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主任孙哲对《环球》杂志记者表示,提高储蓄率和降低失业率将成为美国政府长期的艰巨任务。而重新发展制造业、回归工业化的选择,是美国在有意尝试一种新的经济增长模式。
可以发现,美国政府目前的思路非常“朴实”,那就是通过扩大实业生产的途径,提高劳动者的有效收入,从而促进人们的实际购买力,而不仅仅是靠贷款权限和信用卡账户上的透支余额来“画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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