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暗结“死”党崔珏,让唐太宗死而复生并延寿。
魏征结党徐茂功还有一个原因是,徐已是朝中重臣。比如唐太宗在弥留之际就只宣徐茂功“吩咐国家大事,叮嘱仿刘蜀主托孤之意。”在徐茂功再次提挈下,魏征才得以混进皇帝寝宫,趁托孤之机从一旁闪出,手扯龙衣,奏道:“陛下宽心,臣有一事,管保陛下长生。”随后塞给了唐太宗一封书信。
这是一封什么信呢?是魏征写给已故同党崔珏的信。魏征说崔珏是“太上先皇帝驾前之臣,先受兹州令,后升礼部侍郎,在日与臣八拜之交,相知甚厚,他如今已死,现在阴司做掌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梦中常与臣相会。”唐太宗一则早就知晓魏征曾经做过道士,“自幼得授仙术,推算最明”;二则见他新近成功表演了梦斩龙王与守门镇鬼,所以就相信他的话,没有多问就“瞑目而亡”了。
崔判官果然很仗义,瞒着阎王私自给唐太宗延长了二十年寿命,将他的一十三年“天禄”改成了三十三年。对此,唐太宗感激不尽。但崔判官有附加条件,他要求太宗“千万作一场‘水陆大会’,超度那无主的孤魂”,包括“六十四出烟尘的草寇,七十二处叛贼的魂灵”,包括唐太宗的兄弟建成、元吉。——唐太宗在创立江山和获取皇位时所犯的原罪。
从“水陆大会”便引出了唐僧取经,因为观音菩萨说,只有大乘佛法才能超亡者升天,度难人脱苦,修无量寿身。而大乘佛法三藏掌握在如来的手中,需要派高僧到西天天竺国亲自去取。
这一系列的行动表明,魏征不但擅长犯颜直谏,还会装神弄鬼、曲线进取。此后魏征身价倍增,从小小的人曹官一跃成为托孤之臣,甚至排名到了第一位。如,傅奕上疏止浮图,表曰佛教“实乃夷犯中国,不足为信”,宰相萧瑀驳斥道:“佛,圣人也。非圣者无法,请置严刑。”待傅奕进一步论辨时,太宗又请出了尚佛一派的太仆卿张道源,中书令张士衡帮忙。最后太宗下令“着魏征与萧瑀、张道源(魏征排在了萧瑀之前),邀请诸佛,选举一名有大德者作坛主,设建道场。众皆顿首谢恩而退。自此时出了法律:但有毁僧谤佛者,断其臂。”呜呼!佛家所谓的慈悲为怀被异化成了严刑峻法、残无人道。
三、唐太宗亦编鬼话应对魏征,应对如来、国人与先皇
既然魏征的“梦斩”是骗局,那么唐太宗的“游地府”是真还是假呢?同样是惑人的鬼话。原因很简单,他原本没有见过崔珏,魏征也没有详细告诉他崔判官会怎么给他徇私,怎么给他提条件,但唐太宗却不谋而合延续了魏征的想法。这显然不是一个死人能够完成的任务,只会是精心策划的将计就计,唐太宗早就识破了魏征的诡计。
那么,作为一国之君有什么不好直接颁布的事情,而必须使用计谋呢?原来帝王也有帝王的难处。他派僧人去西天取经就不是轻易能够做出的决策。尽管他的内心乐意向佛,甚至还拜结僧人陈玄奘为御弟,但此前存在重重阻拦。
第一,李世民派唐僧取经是诈降术。由于在“征西定国”时大败而归,李世民决定改变战术,以虔诚学佛的名义向西方突厥表示降服,一则瓦解敌人的戒备;二则获取情报。然而,诈降术是不能直接运用的,需要先以苦肉计表达诚意,掩人耳目,就像黄盖诈降曹操一样。于是李世民就来了个假死,并在复活之后声称,崇佛是大唐避难图存的出路。顺便也让对方的探子观音菩萨回去报信,观音菩萨就好比是《三国演义》的蔡中、蔡和。
第二,李世民不但有向未来建功,征服西方,做大能之君的抱负,还有向过去洗刷原罪,改善民众形象,做大德之君的愿望。但这一愿望同样也不能明说,需要先用苦肉计表达自己对过去痛不欲生的愧疚与忏悔。所以唐太宗就向黎民百姓来了个死去活来,下决心从此以佛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第三,李世民的父亲李渊曾尊老子为始祖,自称是老子后裔(都姓李,且李渊是靠谶纬道术起家)。他还下诏叙三教先后,以道教为首,儒教次之,佛教最后。对于先皇立下的规矩,自然不能随意更改,李世民便想到了实施苦肉计:为了报答判官对孩儿的救命之恩而改尊佛教,先皇总该会谅解吧。
一条苦肉计可以应对三方,唐太宗可谓“死”得其所。此时的魏征在唐太宗眼里何其“妩媚”,是一面明得失的镜子,更是一位明生死的知心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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