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我感觉到了中国人与外界接触的渴望 ”
中国新闻周刊:你在什么时候第一次听说邓小平的名字?
赛奇:我在来中国之前就听说过邓小平了——那个时候,只要对中国有点兴趣,都会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我在中国上大学的时候,虽然学校老师知道我们这些西方人对邓小平很有好感,但从来不和我们谈及这个话题。直到有一天,我记得是粉碎“四人帮”以后不久,我的一个老师兴冲冲地跑进我的宿舍,说:“托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肯定让你很高兴⋯⋯”
“我知道,邓小平恢复职位了是不是?”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了BBC。”
那个时候,我听到身边的中国人都在兴奋地谈论:邓小平回来了!大家会涨工资,下乡的知青会很快返城与家人团聚,政治斗争会结束。
我刚到中国的时候,我们这些外国人是不允许有中国人同屋的。但粉碎“四人帮”、邓小平恢复职位以后,学校马上就安排一些中国人和我们一起住。他们大多数是曾经在苏联学习物理、化学等学科的人,安排和我们同屋是为了学习英语,因为他们马上就要被派去英国和澳大利亚深造。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我感觉到了中国人渴望与外界接触、向世界学习的前所未有的热切心情。
中国新闻周刊: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的时候,你对中国今后的发展有什么预期?
赛奇:我想,当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十一届三中全会是中国发展的一个转折点。直至今天,我在哈佛给学生讲解中国的改革开放的时候,十一届三中全会是一个重要的讲解内容。
即便如此,我万万没想到中国从此会发生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中国新闻周刊:当时,在你看来,什么是中国改革面临的最大问题?
赛奇:事实上,当年最大的问题,仍然是当今最大的问题。首先,是国有企业改革,这个问题比农业改革或者发展特区经济都要艰深复杂得多,其次是逐步建立现代的政府结构,换句话说,就是如何在现代社会不断发展、经济市场化程度越来越高的趋势下,逐步建立一个负责任的、透明的政府。这两方面无疑是最困难的。
我想,中国新的领导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很重视民生问题,也将农村地区的发展列入首要解决的问题。当然,上述问题不是几年间就可以妥善解决的,需要至少一代人付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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