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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安装Flash播放器三峡移民之巨史无前例。潘家铮承认,“对移民问题当年看得过于简单了些。”
文/张桂林 汤耀国
新安江的教训让李锐一直对三峡移民怀有戒心。
“祸是我出的。”李锐对《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说,1950年代,他任水电总局局长,为缓解华东用电困难,下决心争取把新安江电站由两期开发改为一期开发,移民30万,“敲锣打鼓送走”。
1979年,“文革”中曾在北京秦城监狱被关押8年的李锐恢复工作,任电力工业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新安江移民,“几万人回来了,没法生活。”
不得已,李锐再争取资金让他们重新移出去。
三峡工程移民一百多万,四倍于新安江电站,这是李锐等“反对派”反对三峡工程上马的一个重要理由。“就地后靠,种桔子,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巧?”李锐对本刊记者说。
潘家铮也承认,“对移民问题当年看得过于简单了些。”
后来的移民政策一再调整,便“顺理成章”。
10斤种子换来14斤收成
非自愿性移民,一直是世界工程建设中的一大难题。
三峡工程构想之始,决策者优先考虑的是财力能否承担、技术是否可行,但浩大的移民始终是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
1980年代三峡工程正式上马论证时,库区移民能否得到妥善安置,成为“主建派”和“反对派”论战的焦点。
70岁的重庆市原副市长、国务院三峡建委原副主任甘宇平对《瞭望》新闻周刊说,有关部门当时做过统计,从新中国成立到1980年代中期,全国修建大小水库8.6万多座,移民逾千万人,由于对水库移民复杂性认识不足,造成许多遗留问题,上千万移民中,安置较好、生活稳定的仅占1/3,有的越搬越穷,温饱都得不到解决,长期成为一些地区的不安定因素。
三峡移民之巨史无前例,能否跳出以往越搬越穷的“怪圈”?无经验可循。
1985年8月,国家计委与国家科委组织的三峡工程淹没与移民专题论证组提出《三峡水库淹没与移民专题论证报告》,专家组对150~180米多个蓄水位方案淹没搬迁情况进行调查测算后,表示“鉴于淹没与移民问题非常复杂,今后仍需组织力量,对不同方案的移民办法进行调查研究”。
为探索解决这一“世界级难题”的途径,1985年国务院决定在三峡库区进行“开发性移民”试点工作,改变过去一次性赔偿的办法。
所谓开发性移民,即利用移民计划的投资,作为发展当地经济的资金,以“合理地开发利用”当地资源,拓展移民环境容量,以图就地消化移民问题。1992年,国务院向全国人大作说明时,此举被当作一条成功经验。
1986年三峡工程重新论证后,水电部部长、论证领导小组组长钱正英主持移民专题论证。
钱正英1999年在水利部欢庆新中国成立50周年大会上回忆道,在论证过程中有过争论,时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的孙鸿烈和几位专家,专门找她提出,三峡库区的环境容量不够。
1988年,论证领导小组第七次(扩大)会议对移民专题作出结论:“三峡工程移民安置任务艰巨,但有解决的途径和办法,只要提前进行开发,并实行科学管理,经过努力可以把移民安置好。”
“论证是按照大多数的意见做了结论。”钱正英说,“但我个人思想上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了第二手。”
她设想的“第二手”是,“三峡水库淹没的农田面积是35万亩,以中国之大,在某一个地方,划出35万亩农田,或者围垦出35万亩土地,再加上就地后靠等措施,还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三峡工程开工后,不出几年,库区人多地少、生态承载能力不足的基础性矛盾凸显。据重庆市移民局调查,重庆库区后靠农业安置的15.57万人中,七成移民人均耕地不足0.8亩,不足0.3亩的有2.8万人。
在库区沿江两岸,本刊记者时常看到形状不一、面积甚小的耕园地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坡地上,后靠用地的质量远逊于淹没前的河滩地。
重庆库区的“首搬首淹乡”——巫山县培石乡,1500多名移民就地后靠,人均耕园地0.3亩。当地人士对本刊记者说,移民分到的山坡地坡度最大在四五十度以上,“一锄挖下去满是碎石。”
村民谭少权在安置地上种小麦,撒下10斤种子,来年收成只有14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