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5日,粤北云岩路段,积雪满地,天气寒冷,路上不断有背着行李赶回家过年的行人。本报记者徐文阁摄
我当了15年(国家减灾委员会)专家组组长,每年开一次会,最遗憾的是没实权,不能做实事。……当时我非常高兴,国务院有人专门管这个事情(国务院应急办公)。但遗憾的是人员少,大概只有20人,也没能建立“应急专家组”,后来我们专家也退出来了。
―――中科院减灾中心主任王昂生
作为社会组织发出呼吁,有一个突发事件的响应程序,不是任何社会情况都会向社会呼吁……这个是多年形成的习惯。向社会发出呼吁有两个前提:一是灾情足够严重。二是等政府对外发消息……在这种突发事件面前,社会组织和社会民众好像就是被束缚住手脚,因为他们有劲没地使。
―――中国红十字会顾问汤声闻
■本期嘉宾
王昂生:中国科学院减灾中心主任,世界减灾最高奖―――联合国减灾奖获得者,教授、博士生导师
董焰:国家发展和改革委综合运输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汤声闻:中国红十字会顾问、中国红十字会基金会常务副理事长
秋风:北京学者
冰消雪融,梅俏枝头。但中国刚刚经历的冰雪灾害并没有隐退为一段模糊的记忆。“两会”甫一召开,代表热议如风,建言直指中国灾害应急机制。
五年一届政府,经历三次大灾害,不可谓灾害不多,也不可谓经验教训不多。
SARS来袭之时,我们的政府面对如此迅猛、如此突如其来的疫病还没有多少经验,在忙乱中紧急应对,在错误中寻找方向,终于渡过难关;接着是禽流感,然后是更为猛烈的冰雪灾害。
经历三次大灾难考验的政府有哪些可以总结的经验、不足和教训?整体上看,中国政府在处理突发公共事件时,有了哪些转变?中国社会从灾害中学习到了什么?
中国在灾难考验中建立起了灾害应急机制,但现有的机制如何能在灾害来临时发挥更有效的作用?我们的问题在哪里?
“两会”前夕召开的中共十七届二中全会表示,“要认真总结这场抗灾救灾斗争的经验。”
本报《国是开讲》栏目请来曾获世界减灾最高奖―――联合国减灾奖的中国科学院减灾中心主任王昂生先生,国家发改委综合运输研究所董焰研究员,中国红十字会顾问汤声闻先生以及知名学者秋风先生,他们基本都亲自参与了这次雨雪冰冻灾害的减灾和救援工作,因此他们的反思与总结,对未来“更好地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重大自然灾害和突发事件”,具有重要的意义。
中国尚无全面救灾机制
“应对灾害光依靠一个部门是不行的,但目前还未摆脱分部门、分灾种的分隔管理方式”
南都:1月中旬以来,我国南方一些地区遭受了严重的低温、雨雪冰冻灾害,给受灾地区群众生产生活造成严重破坏。这次灾害,你们都是减灾和救援方面的重要当事人,自然与其他人有着不同的感受。
王昂生:反应比较慢。灾害不是一个部门的问题,是一串。现在我们谈雪灾,光只有雪灾吗?交通成问题了,然后马上就是煤炭运不了,电力出问题了,最终大家都出问题了。所以应对灾害光依靠一个部门是不行的。但目前还未摆脱分部门、分灾种的分隔管理方式。
汤声闻:SARS时期,卫生部门作了改革,比方说怎么上报灾情,由谁来公布灾情,由谁来发布消息。今年遇到雪灾,政府又制定了新的防灾抗灾部署,但还是没有一个全面的、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机制。
董焰:这次雪灾不是单一方式形成的,已经多方式地混合在一起了:电力的不足,道路的不通,交通的堵塞,无线电系统也不通畅,多种矛盾交织在一起,这是很罕见的,这次正好检验了我们的政府管理部门的协调职能,光靠一个部门是不行的。
南都:作为独立观察的学者,你有什么看法?
秋风:我国政府是自上而下的控制体系,一般认为,这一套体系在面对灾害的时候反应会比较快,因为权力集中。但这个体系缺乏主动性,需要等上面给布置,然后才会去做。然而上级需要得到下级的情况反馈之后,才能做出部署,而一些下级官员在某些问题上,存在掩盖冲动。宁可让上面少知道你的所谓负面情况,也要确保在领导眼里有个好形象。
南都:自然灾害是世界各国都必须面对的挑战,国外有没有一些成功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
王昂生:任何大灾大难都是综合性的对整个政府的考验。美国在20多年前就以“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FEMA)跨过了分隔管理方式,加强了安全减灾应急综合管理:“9·11”之后成立了“国土安全部”,统率全美安全减灾应急综合任务。近年来,世界许多国家,如俄、日、法、韩等国都纷纷调整体制,从战略上、根本上寻求应对办法;不少国家效仿美国,成立强力的部级机构去统率安全减灾应急任务。
秋风:美国的模式,像中国这种中央政府本身就有类似的职能,或者说它作为整个中央政府就有承担这种性质的责任。但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每一级政府自己主动应对的激励机制。
董焰:可以学习美国的成功经验,建立什么制度还得结合国家实情。我们可以学习国外的成功经验,但是要和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同步进行,因为我们的部委和地方权力太大,国外的政府没这么大权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