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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回老家留守
父母担心“那车那路”
记者调查中,近三分之一孩子选择回老家读书。
家长选择送孩子回家的理由不尽相同:无法进入公办校,附近再无可选择的打工子弟学校;“孩子眼睁睁看着学校被拆,不想让他看第二次”;反复思量觉得家乡的教育条件会稍微好一点,“干脆早点送走”……
“但凡有一点办法,也想让孩子留在身边。”戎玉文今年35岁,是两个不到10岁孩子的母亲。去年8月,两个孩子所在的海淀红星小学被拆,“哥俩儿吵着要去废墟里捡书包”。
戎玉文把经营的早餐摊儿丢给丈夫,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几乎问遍了周围所有的公立学校,“多交点钱也成,嫌孩子基础差留级也成,只要肯收,怎么都成。”
但是办不齐“五证”(在京务工人员若想让孩子在北京上学,需提供户籍、暂住证、原籍地没有监护条件证明、在京实际居所证明、工作证),进不了公办校,两个孩子被送回陕西蒲城老家读小学。
一年中,戎玉文只在春节回家时见过孩子一面,更加重了她的焦虑。
小学离家十几公里,同村二十几个孩子挤在一辆拖拉机后斗里,由老乡轮流接送。
电视里报道多地校车安全事故,戎玉文经常哭出声,“那些孩子的校车还是汽车,我们老家那车,那路……”
和戎玉文一样,秦同民也把孩子送回张家口老家。除了担心外,他更气愤。
“孩子交了一万五千元‘捐款’才能进入当地学校就读。”用秦同民的话说,当地学校人员“说话带刺”,“你们去北京风光,孩子回来读书也不能那么容易”。
记者调查的165名返乡读书的打工子弟中,20多名学生家长表示,孩子重回原籍学校上学需交赞助费、借读费等。
“在北京待不下去,回老家还受刁难,我们招谁惹谁了。”秦同民抱怨。
再进打工子弟校
“还在原地打转儿”
9岁的王豫是海淀红星小学的学生。学校被拆后,父母没有办齐“五证”,也面临是否回河南老家的选择。“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留守在家。”王豫的父亲王耀辉说。
最终,王耀辉把女儿送到了海淀小营村的新希望学校——和原来的红星小学一样,新希望也是一所“未获审批”的打工子弟学校。
“还是在原地打转儿。”王耀辉很无奈,只是换了个学校,“一切都没变化。”
无奈的是大多数。去年报道中,王豫所在的红星小学的1400余名学生,只有70多名孩子的家长办齐了“五证”,进入公办学校。
“最终‘大头儿’还是都到了我们这儿。”海淀小营新希望学校校长肖海腾掰着手指说,拆迁来得太急,“根本没有现成的分流方案。”当时乡镇政府人员天天找肖海腾“一定要尽可能多安置些。”
肖海腾本身也是被拆迁者,他的海淀马家沟新希望学校也在关停名单中,为配合政府工作,他腾退小营新希望学校部分原本外租的房子,改造成校舍,接收了700多名学生。
事实上,海淀小营新希望学校也是一所“未获审批”的打工子弟学校,从原本学生不到700人,一下子增加到近1500人,“拆了两所(红星小学和马家沟新希望学校),救活一所,孩子们还是没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肖海腾苦笑着说。
打工子弟校关停风波中,“拆一所救一所”的情况并非少数。
昌平七里渠新龙学校被关停后,校长宗宝平搬到楼自庄重新办校,目前只有60名学生。
在京办打工子弟校10年,宗宝平早已习惯了“拆迁——易址——由小到大——再次拆迁——再次易址”的反复过程。
去年拆迁启动前,昌平区教委和镇政府要宗宝平出一个拆迁后在校学生的安置方案。宗宝平记得,正在谈着,老师打来电话告诉他,通往学校的路被封了。此时,学生还在校正上着课。
宗宝平拍案而起,质问教委和镇政府的人,为什么每次拆迁都是不等孩子有了切实的安置后,再开始动工?为什么非得让孩子们看到推土机进校园?
多名打工子弟学校校长称,几乎所有拆迁学校都是先通知再安置,“你来拆我的学校,让我出安置方案,这合理吗?”
宗宝平说,干这行10年给他最大的感触是,打工子弟学校就像野草,“割一茬长一茬”。虽然目前只有几十个学生,宗宝平并不担心。按照他的估计,不出意外一两年后变成数百甚至上千人,“最主要的是流动人口的需求。”
多名打工子弟学校负责人称,对于大多数只能在打工子弟学校“打转儿”的孩子们,每一次拆迁关停,受教育的条件就会下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