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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蚕食的“母亲”山
王克武在龙门村过了一辈子。他现在出门,必须得戴一顶蓝色的帆布太阳帽。
“这帽子戴了6年。”王克武说,6年前,他从不戴帽子,那会儿村里空气好、风景美,他每天都沿着妈妈头山脚下遛弯。
现在?他一掸帽子,尘土腾起。“爆炸声一响,红色、黄色的粉尘能遮住天。”
“这山被采得就剩四分之一了。”王克武说。
妈妈头山,位于北京平谷和河北兴隆交界处,原本约百米高,占地数十亩,这山有两个山峰,几代村民形容像母亲的两个乳房,因此得名。
有三个村庄依山而居,河北承德市兴隆县陡子峪乡水厂村、龙门村,北京平谷区金海湖镇彰作村。
而如今,两个山峰一个已被挖平,另一个只剩一半。
事实上,这座山也在哺育着三村村民,老人们自幼在山脚下的小溪里玩耍,山上的野枣曾是很多村民的经济来源。
9月10日上午10点,爬上相邻的山上观察,妈妈头山的山体已从侧面被刨开一个断面,断面有足球场大小,呈灰白色,在周边草木的衬托下格外扎眼。
远望,半山腰上,5台挖掘机正在作业,不断有巨石从山坡上滚下;山脚下,1台碎石机旁,10多辆卡车排着队,轮流将采完粉碎后的石头运出。
在这处采石场,当地村民老周负责碎石机的看护,“山上每天至少有三台挖掘机工作,遇到挖不动的山石,就会放炮炸山,每天能挖一千多立方米。”老周说。
他身边的空地上,有七八堆凿下来的碎石,每堆都有2层楼高,挖掘机不断将这些碎石装进卡车,再倒进碎石机,经过十多米宽的碎石设备,大小不一的砂石源源不断地产出。老周说,这些砂石每立方米能卖50元。
他回忆,妈妈头山挖了有6年了,周围的山都是页岩,只有这座山是石灰岩,而石灰岩粉碎做成的沙子才好卖,能加工成水泥和石灰。
“手续?没有手续,但老板让我们放心干活儿,说上头的关系都打点好了。”老周说。“这山再挖两三年也就没了。”
在采石场,记者并未找到负责人。多名被雇佣的工人说,老板平时都不来,他们也不知老板在哪,“具体的可以到砂石场问。”
砂石场日赚近万元
9月11日上午,3个小时内,妈妈头山的采石场,共有15辆砂石车,将石料运往不同的砂石场。
下午2点,一辆尾号为6589红色货车从山脚下出发,沿4米宽的山路盘旋行驶。走了近20公里,拐进北京平谷区南独乐河镇刘家河村一家大院。
说是大院,里面的空地有足球场大小,砂石堆成小山。
6589司机将砂石卸下,在看车人的花名册上登记出车情况后,绝尘而去。
砂石场内,记者提出要购买砂石,老板冀士江摇摇头:“没货了,目前砂石很紧俏,你要买得预订。”
冀士江说,他是河北三河县人,承包这处砂石场刚一个多月,石料都来自妈妈头山。“每辆大货车一天能拉五次,每天雇五六辆大车,最多一共能运1000立方米。”
他给记者计算成本,1立方米山石,开采费13元、运费14元、杂费3元、粉碎费10元,总耗费40元,出售价格约为50元,即每立方米挣10元钱。
照此估算,冀士江的砂石场,每天能挣近1万元。
“我也是投了本钱的。”冀士江说,今年8月初,他投资100多万元开始开采水厂村附近砂石,除他之外,还有其他几家人联合开采。开采时互不影响。
“我们与兴隆国土部门(关系)不错,能说得上话,如果说不上话,你什么都干不了。”冀士江说,除了打点兴隆县国土部门外,采石场的老板与平谷环保局及平谷国土部门关系也不错。
高仁会知道一些开采者的信息。
高仁会是河北兴隆县陡子屿乡党委纪委书记。他介绍,妈妈头山是北京平谷和河北陡子峪的几个老板合伙开采的,陡子峪这个人姓郭,在此开采了约6年,是靠做采矿生意发家的,“据说他个人的资产已经过亿了,但这也是乡间传闻。”高仁会说。
高仁会回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妈妈头山上只有个特别小的石灰窑,开采出山石来烧石灰。后来一些人发现采石头挣钱,工人、大型机械越来越多了,后来炸药都用上了。
砂石场老板冀士江称,和其他开采者一样,他们都没有山石开采资质,“我们采的是兴隆县的山,与北京交界,这地儿山高皇帝远,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