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政策解读
- 经济发展
- 社会发展
- 减贫救灾
- 法治中国
- 天下人物
- 发展报告
- 项目中心
陈独秀(1879-1942)
原名庆同,字仲甫,号实庵。出生于安徽安庆,早年毕业于求是书院,1901年留学日本。1915年9月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新青年》),1917年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发起人和文化启蒙运动的先驱,后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及首任总书记,早期的主要领导人。
1911年前:自惜倾城姿,不及君颜色
“自惜倾城姿,不及君颜色。”这首诗写于陈独秀1907-1908年旅日期间,堪称他数年间的心事写照。
陈独秀的故乡安庆,是当年安徽乃至全国的军事重镇,也是革命党最活跃的地方之一。早在1904年,陈独秀便在此地创办了《安徽俗话报》(后迁至芜湖),宣传革命思想,次年更是组建了反清秘密革命组织岳王会,任总会长。可独秀如他,却与当时的其他革命会党甚不相得,各种史料都有蛛丝马迹可窥,印证他不太看得上兴中会、光复会等组织,几番倾轧后,他便于1907年远赴日本。
后人研究陈独秀的著作文献早已车载斗量,可1906到1911这五年间却罕有资料。那期间的陈独秀,未踏足政治、未醉心革命,甚至连他最拿手的政论文章都未发表过,倒是写了不少旧体诗,一抒胸中感愤。
开头那句“自惜倾城姿,不及君颜色”,就是以少女自况,感慨自己纵然倾国倾城,也不及大自然的壮丽,以此暗喻自身的渺小,过往的失意和革命的挫折。
1911年初:闭户弄朱弦,江湖万余里
“闭户弄朱弦,江湖万余里”,也是陈独秀沉寂期间的诗作,前半句沉溺于自身世界,恰似半晌贪欢,后半句则意境极远,不忘前尘与世事。
1911年初的陈独秀,正与高君曼新婚燕尔,如胶如漆。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高晓岚,这是一场陈独秀最痛恨的包办婚姻。尽管对方家世显赫,但高晓岚本人却是个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式女子,二人在性格上极不相投。尽管结婚多年,又生下了陈延年、陈乔年和陈松年,却无法弥补感情的裂痕。至于陈独秀热衷的革命,更让高晓岚十分反感,认为夫君大逆不道,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小姨子出现了———妻妹高君曼,毕业于北京女子师范,喜欢文学、见识广博,崇拜陈独秀。二人一见如故,借着借书等各种机会见面,终于一发不可收拾,从此形影不离。两家长辈认为此事比闹革命还更不可容忍,大大败坏门风,扬言不准二人踏进陈家大门。岳父高登科更是对高君曼进行打骂、罚跪,还为她择夫。但这一切都没有阻止他们———1910年二人携手去了杭州西子湖畔同居,进而于1911年初自行成婚,“徜徉于湖山之间,相得甚欢”,杭州的这段日子可能是陈独秀一生中最惬意的时光。
也是在1911年初,他找了一份工作———陆军小学堂的地理历史教员。他常去江南才子刘季平家中做客,进而又结识了沈士远、沈尹默和马一浮。
他们数人“时常作诗,互相观摩”,陈独秀还“总要每天写几张《说文》上篆字,始终如一”。如此闲适,加上美人相伴,自是惬意的,他在给挚友苏曼殊的信中这样写道:“仲现任陆军小学堂历史地理教员之务,虽用度不丰,然‘侵晨不报当关客,新得佳人字莫愁’。公其有诗贺我乎?”
得美眷相伴的狂喜,终是遮不住。
只是,在他写给苏曼殊的信中,还写道:“胸中感愤极多,作诗亦不少”———“闭户弄朱弦,江湖万余里”,寄情于美人友人和山水,虽可掩一时消沉,但陈独秀终究不是一个避世者,他在等待时代的召唤。
1911年10-11月:瘦马仰天鸣,壮心殊未已
“瘦马仰天鸣,壮心殊未已”,这是陈独秀在杭州时的诗作,显然,尽管“闭户弄朱弦”,但终是忘不了革命事业。
曾有人说,陈独秀的思想演变和阅历,能够大致上反映中国民主革命的曲折复杂与艰难困苦的状况。而他此前的沉寂和寄情于新妻,则大致反映了革命的低迷现状———尤其在1910-1911年这两年间,暗杀(尤其是暗杀满清能吏)成为革命党最重要的“革命手段”,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意味着革命党的群众基础松散。
可在这个当口,清政府祭出了昏招,八旗贵族的当权者希望从立宪派手中收回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如铁路),失去了立宪派的支持(保路运动就是其中一个后果)。这也使得偶然性极强的武昌起义成为了改变一切的导火索,此后的各省独立中,声望极高的立宪派参与了进来,起到了相对的主导作用,他们利用自己的声望与资源,规劝或利诱满清地方官员,使得大多数地方的独立兵不血刃,百姓并未受到过多的战乱滋扰。
浙江的光复便是如此,武昌首义后,浙江新军立刻响应,当地士绅积极配合,而杭州陆军小学堂,也成了当时革命党人的通讯联络机关。陈独秀精神一振,立刻投身革命宣传,写下多篇革命檄文四处张贴,其中一篇还特别交给了陆军小学队长周亚卫和新军排长高文蔚(均为光复会会员),由他们贴在城内鼓楼门侧,使得“省垣官吏闻之悚然”。
1911年11月5日,杭州光复。11月6日,浙江军政府成立。
几天后,也就是11月11日,陈独秀的故乡安徽也宣布独立了。回乡,成了陈独秀的新目标。
1911年12月:日拥千人观,不解与君语
武昌首义的枪声一起,全国各地就跳出了许多革命者———任何时代都不缺扎堆和投机的人,可在那纷纷杂杂的革命者中,慷慨激昂者虽众,却多半“不解与君语”,清醒者不多。
陈独秀则是清醒的,数年的隐忍也有厚积薄发之效。大家都在标榜自己“手造共和”之际,他却知道这只是开始,建设才是未来之重。
而且,安徽的形势并不乐观。
起先,当地士绅推举清廷安徽巡抚朱家宝为都督,但革命党反对,拥王天培为临时都督,朱家宝则阳奉阴违,最后革命党妥协,以朱家宝为正都督,王天培为副都督。此后,芜湖和合肥两地又相继成立军政府,大家各不相得,形势复杂。后来,革命党人为谋求全省统一,先后成立皖省维持统一机关处和安徽临时参事会,推举孙毓筠出任皖督。
此时,已是12月下旬。
陈独秀与孙毓筠有私交,浙江独立后,他前往上海,便是“从少侯游”(孙毓筠字少侯)。孙毓筠上任后立刻电召陈独秀前来相助。陈欣然前往,就任都督府秘书长。
据当时在都督府任科长的张啸岑回忆:孙毓筠是少爷出身,且耽于佛事,又爱抽大烟,所以不理政事,工作都交给了陈独秀。在此后短短四个月时间里,陈独秀的长处与弱点一一尽显———就如他的将来。
他很清醒,哪怕众人皆醉,但他又武断急躁,常与人口角,每逢开会,便成他的一言堂。终于,四个月后,因权力倾轧,他选择了离开。想来,他始终是“独秀”,那个“独”字固然卓尔不群,可伟大人物特有的孤独感,终如影随形。
本文撰写时参考了朱文华《终身的反对派———陈独秀评传》、吴根樑《辛亥革命前后的陈独秀》等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