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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叶慧珏 上海报道
短短三个月内，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两次看衰日本。
当地时间4月27日，标普将日本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前景展望降至“负面”。
1月27日，标普曾将日本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从“AA”下调至“AA-”，这是2002年4月以来的首次调降。而这一次下调评级前景展望，则意味着在未来6到24个月内，日本评级再次被下调，甚至被踢出A级别的可能性上升到33.3%。
野村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保罗·谢阿德(Paul Sheard)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震后日本财政遭遇数度打击，这是标普在评估了影响力后做出的反应。”
标准普尔当天发表声明说：“如果在没有更大规模的财政整合下，日本财政的恶化程度超过预期，我们下调日本长期主权信贷评级前景至‘负面’来反映可能的评级下行风险。”
值得注意的是，标普此次出击的时机耐人寻味。
28日，日本国会将审议日本政府22日批准的针对地震救灾的4万亿日元初期额外预算。日本财务大臣野田佳彦此前表示，该预算预计将在5月初颁布实施。
“日本国内正在讨论如何为新增的重建预算筹资，并且很可能在未来2-3个月内释放第二轮补充预算案。此时，标普希望向政策制定者传达预警信息。”谢阿德表示。
与此同时，日本中央银行——日本银行将在当天召开货币政策会议，决定下一步央行的货币政策方向。
中投顾问宏观经济研究员白朋鸣向记者表示：“预计短期内将有具体的货币政策出台，以巩固公众对财政的信心。”
27日，日元受此影响下挫。美元兑日元在日图上的反弹预期将再度向83发展。
不过，日本政府财政赤字问题由来已久，市场关注度并不在此。27日，日经225指数收盘上涨1.39%，报9691.84点；东证股价指数收盘上涨0.75%，报839.87点。同时，尽管10年期国债价格下跌，收益率上升1个基点至1.225%，但主力六月日本国债期货上涨0.14，至139.94。
上投摩根投资经理王邦祺告诉记者，由于日本国债九成以上被日本国内机构和个人持有，因此海外市场的影响更加有限，中国不需要担心这一问题。据日本财务省的统计，中国2010年全年净抛售4677亿日圆，这是中国自2005年以来净卖出日本债券最多的一年。
10万亿日元救灾预算全球“过堂”
4万亿预算案国会“过堂”
标普在声明中表示：“在3月11日日本经历大地震后，海啸和核危机加速了日本的财政赤字问题，这些将使得2013年日本财政赤字占GDP的总量提升3.7%。”
同时，标普警告，若日本财政整顿不力，导致财政恶化程度明显超出预期，那么下调评级的可能性将加大。此时，正值日本国会针对政府日前提出的4.015万亿日元初期补充预算案进行审批，如何消化地震后的天量预算成为难题。
作为初期额外预算，该预算的规模已很大，是1995年阪神地震后类似预算规模的四倍，同时也已经超过阪神地震三份补充预算案总共3.2297万亿的规模。“国会批准第一份预算案目前看来肯定没有问题，不会受到标普举动的任何影响。”王邦祺认为。
他表示，4万亿金额有限：“这份预算最多在原来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上再增加5到6个百分点。”从4月开始的新财年中，日本政府确定财政预算为92.4万亿日元，成为迄今为止日本规模最大的国家预算。
根据债务钟网站(USdebtclock.org)的实时显示，目前日本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约为195.64%。不过，标普的警告针对的显然不仅是这4万亿。标普预计，日本灾后重建费用可能介于20万亿到50万亿日元(2430亿美元至6120亿美元)之间。
日本政府此前预计，本财年通过补偿预算案提供的复苏支出达到10万亿日元左右。
野村证券东京金融与经济研究中心经济学家Takahide Kiuchi认为，实际新增支出(不包括贷款保障等不会直接刺激经济的支出)总计应该在6万亿日元左右。
他表示，由于菅直人已组建了被称为重建规划委员会的顾问机构，该机构将在6月底前提交第一套关于重建地震受灾区的提议，因此，7月份前后政府可能提交第二份补充预算案，四季度提交第三份补充预算案。
“日本地震之后，为了挽救日本经济，日本央行进行了近百万亿的天量注资，促使债务危机走向爆发边缘。”白朋鸣表示，“如果日本政府即将进行的财政改革效果不明显，同时国际收支顺差不能保持，那么日本的债务危机必然会爆发。”
尽管标普在选择下调时机时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近来一系列的举动表明，标普的动作也有可能是基于机构本身的利益。
“标普对自己的业务考量远大于对市场冲击的考虑。”王邦祺表示。他猜测，标普希望能够在三大评级机构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增大影响力。在标普两次分别下调美国和日本的主权债务评级前景时，穆迪和惠誉国际均表示暂时不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白朋鸣表示，虽然美元和日本汇率隐含的利益链问题的确存在，但是日本汇率受到标普评级的影响力度非常小；同时，国际资本做空日本市场的意愿不强烈，短期内日本经济发展不会吸引华尔街投行的关注。
下一步海外市场融资？
尽管目前影响有限，但日本如何解决几十万亿的债务负担，如何化解困扰多年的财政赤字问题，将通过产业链条传导到其他市场。
Takahide Kiuchi指出：“我们认为，最有效弥补重建预算的办法是：增加发行日本国债，同时提高税收。”这被普遍认为是目前可能性最大的两种方法，尽管各有弊端。
“日本是一个内需驱动型的经济体，七成以上的经济靠内需拉动，因此一旦上调消费税，或者征收重建税等，无疑会对原本就很低迷的日本经济产生巨大的打击。”王邦祺表示。
日本政府预计，4月开始的新财年，财政税收约为40.9万亿日元，但与此同时，新发国债规模达44.3万亿日元。日本债券的发行总额将会连续第三年超过其税收收入。
但是，日本实际上是一个“国穷民富”之地。“日本能负担如此高的债务总额的主要原因在于‘公债货币化’政策和长期的国际收支顺差。”白朋鸣指出。
从1989年开始，日本企业开始走上减债之路，而日本家庭的债务负担本来就不严重，政府严重的债务问题，通常都是借由国内机构和个人购买国债来解决。而地震之后，继续通过这些力量来购买国债似乎并不现实。
王邦祺认为，日本央行受限于《金融银行法》，无法主动扩大其资产负债表，购买更多的日本国债，因此目前日本要想发行国债，则必须考虑去海外市场融资。
“除此之外，除非日本国会修改法律，允许央行更多地购入国债，否则将无法解决国债购买的问题。”他表示，“我觉得日本会这么做。”不过，央行过于积极的注资意愿，也让人担心，日本是否会进入“财政赤字货币化”的阶段。日本央行行长白川方明日前暗示，央行承销政府债务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