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还是不婚,原本是个人问题。可一旦“不婚”或者说“婚不得”的人多了,个人问题就升格为得有人管管的社会问题了。
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
据统计,目前我国男性总数比女性多3700万。有人预测,到2020年,中国处于婚龄的男性人数将比女性多出3000万~4000万——平均5个男人就有1个讨不到老婆。
其实用不着等到十几年之后。现在,在不少地区,年轻人找不着对象就已经是个大问题了,有媒体早就宣告“中国社会第三次单身浪潮”汹涌袭来。
在婚姻市场上,男女历来是“有价”的,这个“价”就是当时社会通行的价值判断。有人总结说,60年代红卫兵,70年代子弟兵,80年代大学生,90年代大富翁。到如今,有房有车成了一些城市青年的婚姻门槛。
前不久万通集团董事长冯仑讲过一个笑话,说适婚女青年制造了大量市场需求,推动房价上涨。因为在中国,买房愿望最迫切的就是待嫁女青年。不论是相亲还是结婚,房子都是她们下定决心的重要条件。
虽然是地产商的调侃,但不能否认的是,在现实的婚姻面前,无论当事人还是双方父母,甚至亲友团,人人心中一杆秤,个个一点不含糊,挑成色,称分量,货比三家,讨价还价。在这场以“终身”为单位的交易中,谁都不甘心委屈了自己。
难怪有人感叹:你以为你是在跟某男某女谈恋爱,错了,你是在和一个社会潜意识谈婚论嫁。
在这方面,咱中国人爱讲究个男高女低——从身高、收入,到社会地位、家庭背景,诸多方面都被一揽子包括在内。经济发展了,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一骑绝尘,而在队伍末端,另一些人则还在为了基本的温饱苦苦挣扎。在如此悬殊的差距下,“找对象”难的,不是条件太好的,就是条件太差的。于是,被贴上A女和C男标签的两类人,成了婚嫁市场上的弱势群体——没人敢娶多金的A女,没人愿嫁少钱的C男。
A女的台词是,我有房有车,吃香喝辣,完全不需要靠男人来提升生活品质,没有合适的就“单”着呗。至于C男呢,他们往往集中在农村地区,深陷贫穷,缺少改变窘境的能力和资源。如果我们可以把前者视为“主动单身”的话,那么后者则是完完全全的“被动单身”了。
按照不久前国家统计局的抽样调查,中国乡村出生人口性别比为122.85,高于全国119.58的平均水平。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在农村地区,每出生100个女孩,就同时出生122.85个男孩;第二,在性别比失调这个问题上,农村的情况要比城市更严重。
或许我们还可以做出如下推测:在现有的社会价值体系下,男女双方在婚姻市场中的供求平衡已经被打破。若干年后,这多出来的22.85名农村男青年很有可能被贴上C男的标签,他们势必成为3700万“光棍”中的大头。一个最好的证明就是,在一些贫困地区,由于迟迟找不到“提升身价”的机会和方式,整村整村的男青年被无情地挡在婚姻大门之外。
如果一个人的正常生理心理需要无法得到满足,由此引发的社会混乱可想而知。这不单单是“光棍”的人生悲剧,也是我们整个社会的安全隐患、和谐负担。
人口结构上男多女少的性别失调,加上社会意识上的男强女弱的婚姻定式,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成千上万的A女C男难以婚嫁将成为现实。C男的问题,只有通过国家加大扶贫力度,推进城市化进程,进而提高其就业能力和收入水平,方可缓解。先富的A女,其居高不下的择偶心态,既是传统意识沉淀,又受消费社会影响,单靠个人掉头也难,何况这些多金女大半是工作狂,职业压力大,休闲时间少,社交半径又小,良缘难觅,如果社会不加以干预,许多人可能只有一“单”到底了——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也将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知青返城,一水儿的大男大女。当时一些全国性大报都在呼吁,把关心大龄青年的婚姻问题作为大事来齐抓共管。那个时候,集体舞会风靡一时,婚姻介绍所方兴未艾。到1985年,这场社会单身危机基本解决。可以说,充分的社会动员在当时发挥了巨大作用。如果当时社会不及时干预,很难想象改革开放的春光会那么美,“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也就唱得不那样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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