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匡迪:改革开放春雷响 科学春天写序章

发布时间:2018-05-10 19:00:09  |  来源:中国科学院院刊  |  作者:编辑部  |  责任编辑:马骅
关键词:全国科学大会,徐匡迪,中国知识分子

 “科学的春天”改变中国知识分子命运

《院刊》:您讲到小平同志的讲话是说到了知识分子的心里,当时知识分子尤其是科技界的状况是怎样的?此次科学大会之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徐匡迪:可以说科学大会以后全国知识分子、科技界精神上是非常振奋的,因为科学大会以前,知识分子只能是虚心接受工农兵再教育和被改造的对象,不能说精神上完全是被压抑,但至少是主观能动的事情比较少。虽然也有一些,比如“两弹一星”任务,但这些都是指令性的任务,参加了这个工作的人可以不受批斗去做一段工作,但做一段回来还得回去继续被改造。现在的政策说“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大家觉得很正常,但在那个时候可是森严得很,你是工人阶级还是不是工人阶级,你是贫下中农还是中农、富农?都是不得了的事。

比如我们当时搞材料研究,在实验室小炉子做是没用的,必须在大生产里总结经验。而在工厂都得“三结合”——革命干部、工人和知识分子三结合,而且三结合组里面工人是组长,革命干部是把舵的,知识分子的意见是仅供参考的。那个时候上海有科技情报所,去那查外国资料还要开证明,而且我们白天得劳动,晚上才能去查资料。当时全国科研人员的情况大体都是如此:社会不重视,科技人员没有太多开展研究的主观能动性,研究能力和条件也都受到很多限制。

我是1959 年从北京钢铁学院(现“北京科技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到1978 年已经工作了近 20 年,还是个助教,没有升过职称,当时也不评职称。因此,我去参加科学大会前是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当时的社会气氛还是“文革”时候的“知识分子必须要脱胎换骨地改造”,而且我在“文革”期间还被下放到安徽凤阳的上海高校五七干校劳动了两年多。当时的感觉是高等学校大概是不会再办下去了,那么就面临要找个什么地方去工作,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因为当时我已经成家,有两个小孩,要养家。总之当时整个中国知识界的思想是很动荡、很混乱的,到底学的东西还有没有用?到底知识分子还能不能为国家发挥作用?

全国科学大会以后,所有科技工作都得以逐渐恢复:过去封起来的实验室都开放了,全国各个地方、社会各界也都逐渐开始重视科技,科研经费也都有所提高,也开始选派留学生出国学习。科技发展的社会环境改变,使整个知识界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新,大家也开始积极投入、努力工作,争取把失去的时间再抢回来。

我也是知识分子家庭,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1982年我被公派到英国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 College of London)做访问学者,去之前我去杭州看望父母,他们都已经退休,我父亲就非常郑重地跟我说:“你是因为有了邓小平这个大恩人才能够派你出去,不然我们知识分子家庭社会关系又复杂,不会派你出去,所以你不要忘了这件事情”。最后又说:“要给小平同志争气,要学好回来!”当时很多老知识分子,像我的父母亲一样,都还是一种传统的知恩图报的思想,他们讲得很通俗,就是“小平同志是我们全家的大救星”。

像我一样的中国千百万知识分子,在“科学的春天”里,个人和家庭的命运彻底改变,在随后的改革开放大潮中,抓住这难得的机遇,努力学习和工作,大展身手,践行了中国知识分子“知识报国”的家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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