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重如山——与画家迟明谈林散之
关键词： 林散之,迟明,书画,师生情谊,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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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罡：迟老人家，您好。今年多大啦？
迟明：你好，欢迎你来。94岁了，是虚岁。
王罡：请问您是怎么认识林散之先生的？
迟明：我家里很穷。七八岁时，父亲去世。我有两个哥哥，十二三岁就出去学徒。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因无法抚养，送给了人家。1940年初，我在和县私立玫瑰小学教书。因腿不好，经常找医生看病。这个医生叫王福荣，是山西人，和林散之先生关系很好。一天，我在王医生家看到一幅画，叫《秋山图》，是林散之先生画的。我站在画前看了很久，还舍不得离开。第一次不敢讲，第二次去王医生家，在画前又看了好长时间。我说，这幅画我很喜欢，能不能借给我临摹？王医生见我真心爱画便答应借给我。我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临摹了三四幅，将其中最好的一张送给王医生。他一看很像林散之先生的画，就将我临摹的山水画挂在墙上，收起了林散之先生的作品。几个月后的一天上午，林散之先生到王福荣医生家，看到墙上的画很像他的，便问是谁画的？王医生告诉他是一个教书的，才十七八岁。林散之先生提出要见这个人。于是，王医生派人到学校叫我。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激动，早就想见到这位著名的书画家，但听说他要见我，又害怕起来。我见到林散之先生时只是站着不敢坐，他端了一张椅子叫我坐下，问我：“你这么小就出来教书？”我恭恭敬敬地回答：“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出来谋生。”“你喜欢画画呀? ”我说：“从小就喜欢画，特别喜欢您的山水。现在我在学校教美术和劳作课。”王医生见林散之先生喜欢我，就说： “你就收他做个学生吧？”他说：“好呀！”我当时很高兴，立即向林散之先生鞠了三个躬。那天中午，在王医生家吃饭，林散之先生像照顾孩子一样，夹菜给我吃。我感到很亲切，觉得林散之先生就像我的父亲。王医生做的是山西削面，又叫“刀上飞”，还有红烧牛肉。饭后，林散之先生对我说，我在和县还要住两天，你能不能跟学校请两天假陪我。我请了3天假，每天陪同林散之先生，为他带路，给他倒茶、宽衣。最后一天临走时他问我：“你想不想到乌江去教书？如果去，离我家近，教你学画更方便。”我当即回答：“想去。”
王罡：您是林散之先生的入室弟子，有没有举行过拜师仪式？
迟明：有。学校放暑假后，我买了几样礼品，用大红纸写了一张拜师帖，在和县雇了一辆黄包车来到乌江。林散之先生住在乌江桥北，东行三四里，一个幽静的山坡上，3间大草屋，2间书房，1间画室，画室里挂了一张孔子的像。四周一片竹林和柿园，环境十分优美。林散之先生为这里取名“江上草堂”。林散之先生把师母叫进画室，二老坐在那里，我把大红拜师帖递给他，然后给他们磕头。拜师后，我在林散之先生家住了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