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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晰地记得,希曼诺夫斯基创作的芭蕾舞剧《哈尔纳西》。它讲述了塔特拉山区一位美貌少女,在当地富豪逼迫下,即将举行婚礼时,被少女所钟爱的年轻人,一位粗犷豪放、个性鲜明、敢作敢为的绿林好汉所解救,二人喜结良缘,终成眷属的故事。整部舞剧的音乐既充满了粗犷、豪放的民间色彩和韵味,又极富现代气息。
其中,既有塔特拉山区抒情优美的民间歌曲,也有个性鲜明的民间舞曲;既体现出山民们淳朴、率直、自然、清新的质朴性格,也反映出他们自身所具有的原始、野性、豪放、泼辣的乐观精神。
《哈尔纳西》芭蕾舞曲,最为重要的是对人类最粗犷、最直率、最本性的一种原始精神的赞美。正如希曼诺夫斯基自己所说,“高山人的那种与大自然恶劣环境的顽强拼搏、那种倔强不屈、永不示弱的精神,才是吸引外乡人来到塔特拉山脚下真正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深深地被祖国和民族丰富多彩的音乐语言所吸引。1926年,这位自诩“我宁可在波兰做平民,也不愿去别处做富翁”的波兰作曲家,谢绝了担任埃及开罗音乐学院院长的待遇丰厚的聘请,而出任了华沙音乐学院的院长。三年后,由于其教育改革遭到重重阻力而辞职。此后再次出任新建立的波兰国立音乐学院院长。
1922至1937年病逝前的十五年间,希曼诺夫斯基分别居住在华沙和塔特尔山区的疗养地扎克帕内。他曾多次深入该山区,直接与山民接触,收集、研究那里的民间音乐,并深深为它的清新、粗犷的美所吸引。
这段时期,他为钢琴创作的二十二首《玛祖卡舞曲》中,为“玛祖卡”舞曲固有的秀丽、优美的格调,增添了一种粗犷、泼辣、豪放的新鲜气质。
由于希曼诺夫斯基创作上的成就,他于1930年荣获波兰国家音乐奖;同年获波兰科拉克夫雅盖隆大学名誉博士学位。但这—切都未能使这位不善理财的艺术家,摆脱经济拮据的窘境。晚年为了生活,已经患病的他,不得不去西欧从事他体力和精神都无法承担的钢琴演奏活动,以致彻底损害了自己的健康。1937年3月29日,年仅55岁的希曼诺夫斯基病逝于异国瑞士洛桑疗养地。
希曼诺夫斯基病逝后,对这位天才作曲家生前未曾给予物质上关照的波兰政府,在他逝世后却大举操办,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对此,钢琴大师鲁宾斯坦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愤慨地写道:“多么辛辣的讽刺!这么多年来,是他们卑劣的吝啬,使得我可怜的卡罗尔受尽穷困,现在他们却情愿为这种排场不惜花费重金。”
一代巨星陨落。但希曼诺夫斯基以上下求索、创新精神创作的“玛祖卡”舞曲和其他音乐作品,却深深植根于波兰民族、民间,广为流传;他音乐作品中丰满、浑厚的旋律,充分地表现着塔特拉山区山民们充满积极向上,热情的生活态度;他的“玛祖卡”中,充分体现出作曲家伟大的爱国主义情怀,呈现出当地人民朴实憨厚的幸福与欢乐;他用自己的音乐语言,使波兰民族音乐屹立于世界音乐之林,长盛不衰。
听着熟悉的“玛祖卡”舞曲,望着参加“盛装表演”的村民和牧人,他们那种热情洋溢、淳朴好客的情感,使我们深受感染,早已把没去“海眼”的遗憾抛到了九霄云外。这真是“歪打正着”。
在观看了村民们“盛装表演”之后,我们发现路边一处很有特色的乡间餐馆。
餐馆内古朴幽静,木墙上挂满了串成辫的洋葱和大蒜,还有干辣椒。
扎克帕内的特色美食是做成圆柱形、圆锥形的,叫做“奥斯”的奶酪。这种奶酪是用羊奶做成的。是男人放牧,男人挤出的奶。当地有一种说法,如果女人参与放牧,参与挤奶,羊就不产奶。
如果以为扎克帕内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那就错了。当地人把女人比作“脖子”,把男人比作“头”。“头”向哪个方向转,“脖子”说了算。可见当地的男人们还是尊重女性的,与国内流传的“气管炎”或“惧内”一脉相承,别无二致。
据说,冬天到了扎克帕内,还可以喝到那里独有的热饮料-“热啤酒”。山民和牧人制作的“热啤酒”不是加一加温那么简单。加温前要放入很多调料在酒里。他们在酒里放的是大料、花椒、香草、红糖、姜、肉豆蔻,还有蜂蜜等,再加热到六十度左右。据说,好喝的不得了,喝了还想喝。因是夏季,我们无缘品尝这种独特的饮料。
按照波兰人的饮食习惯,我们先点了几道汤,有波兰人最爱吃的“茹莱克”汤(被称为“猎人汤”,用熏肠、牛肚和鸡蛋熬成的浓汤)、波兰式“罗宋汤”(鸡汤中加些细面条和小茴香),还有斯拉夫民族的最爱“古拉什”牛肉汤。
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赫鲁晓夫曾把“共产主义”和“古拉什”密切相连,称能够吃上“土豆烧牛肉”,就是共产主义了。但如今,在波兰的大小餐馆里,都可以品尝到斯拉夫民族这道回味无穷的美味佳肴。
燕麦面包(黑列巴)必不可少,在面包片上配以波兰奶酪、酸黄瓜、腌辣椒或是“辣根儿”(味道如芥末),绝对是对味蕾的最好犒赏。
“沙什力克”是“主菜”,是用桦木烤制的羊肉串,味美肉嫩,飘香四溢,口感纯正,配上新鲜柠檬片汁液,别有一番风味。
在炎热的夏日,喝上一杯冰凉爽口的“日维茨”啤酒,真有了“得陇望蜀”之感,李白的千古名句犹在耳旁: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酒足饭饱后,我们来到餐馆旁的山坡上,遇到几个采摘蘑菇的“小山民”。
孩子们活泼可爱、纯洁无暇。他们水灵灵的大眼睛向我们顽皮地眨巴着,鼻子略显有些上翘,显露出一副淘气相。
其中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笑笑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对浅浅的小酒窝;三个小男孩虎头虎脑、天真无邪,十分可爱。
孩子们显然对我们这些“外乡人”很感兴趣,十分友好。我急忙用相机把这几个天真烂漫的“小山民”“定格”在心中。
在离开扎克帕内的路上,漫山遍野开满了一簇簇紫花苜蓿。紫色小花簇,虽不似琪花瑶草那般万紫千红、五彩缤纷,但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连绵起伏的山峦间,显得如此生机勃勃。
这一簇簇紫色小花,犹如希曼诺夫斯基植根于民族、民间音乐的沃壤之中,播撒出的一串串跳跃的音符,汇聚成一组组极富感染力的“玛祖卡”舞曲,回荡在塔特拉山区,盛开在波兰广袤的大地上,世代相传。
再见了,令人想往的扎克帕内!
(作者:丁海嘉 原波兰文化参赞、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外宣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