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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储议息会议前,越来越多的FOMC委员忧虑美联储的开放式购债措施带来的风险,市场预计美联储可能在今年放缓甚至停止资产购买计划,如果美国国债最大的购买者退出市场,这也就意味着美国国债收益率上升的风险将不可避免,这个信号非常值得警惕。受此影响,全球市场出现剧烈反应。
市场对美联储可能改变政策预期的大背景是美国经济开始释放积极信号,乐观情绪开始回升。尽管去年四季度,美国经济出现了0.1%的经济萎缩,但美国两党在2012年年末最后一刻达成妥协,使美国暂时躲过了财政的“断崖式”冲击,经济正以缓慢速度扩张,个人消费温和增长,房地产市场趋势回升。
此外,美国制造业复苏态势比较强劲。2012年四季度,美国工业总产值同比增长1%,其中12月增长2.2%,出现两个月增长,但仍比2007年12月经济进入大衰退时低1.9个点。美国房地产市场复苏态势确立,并迎来了金融危机以来房屋销售的最好势头。数据显示,去年12月美国所有房屋类型存量房平均价格为18.08万美元,同比增长11.5%。全美二手房库存量环比下降8.5%,创下自2001年1月以来的最低纪录。特别是困扰美国经济的高失业问题也开始出现缓解,并连续三个月降至8%水平之下,维持无限度的量化宽松的必要性开始降低。
另一方面,美联储为QE支付的成本高昂。从美联储自身看,长期的量化宽松政策加剧了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的风险。金融危机以来,美联储连续实施了四轮量化宽松,其资产负债表从危机之前的不到9000亿美元飙升至目前的3.078万亿美元,增长了3倍多,如果美联储在今年剩下的时间继续推行QE3,其规模可能会超过4万亿美元。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的高速膨胀意味着,美联储可能每年需要给银行的准备金支付500亿-750亿美元利息。现在准备金的规模已经超过1.6万亿美元。如果美联储保持现在的购买资产速度,那么准备金规模将在一年以后再增加1万亿美元。
更重要的是美联储过去一直会把所有利润转移给财政部,过去四年一共转移了约2910亿美元利润。由于主权债务成本处于历史低位,新发债务的利息成本较低,这减弱了美国政府进行财政整顿和结构性改革的意愿,财政可持续问题的解决被延误,影响长期宏观经济和金融的稳定,因此也需要货币当局重新评估量化宽松政策成本和潜在风险。
但是问题在于,美联储坚定支持长期量化宽松政策的立场松动,甚至改变将可能直接推动美国长期利率的走升。2007年以来,全球经济已经在金融和债务泥潭挣扎了五年。由美国雷曼兄弟引发的国际金融危机把全球推向了低利率或零利率时代,为了降低偿债负担,发达国家普遍采取了长期零利率或量化宽松的方式,极尽所能维持着脆弱的债务循环。然而,发达国家央行极尽所能地压低利率,却导致了金融市场资金配置发生扭曲。在本轮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中,债务规模和赤字规模最大的美国却成为廉价债务融资的最大赢家。
美国无疑正迈向长期利率上升的通道,尽管美联储内部鸽派与鹰派分歧依然较大,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也依然强调美国经济复苏还不足以提供美国就业市场持续改善的动力,量化宽松政策还将继续,但事实表明,美国长期真实利率不是美联储决定的,而是市场对美国经济复苏前景、未来通货膨胀形势及政府偿债能力等因素综合决定的。
美国国债收益率曲线上行的趋势难以改变。从历史数据来看,当前美国十年年期国债2%的收益率水平处于历史大底水平,但这种低利率是不可持续的。中期角度看,预计美国10年期国债利率将回到5%-6%的区间,而美国30年期国债预计将回到7%,这很可能对美国经济复苏造成新的冲击。
此外,美国的长期债券收益率和长期抵押贷款利率等都高度相关。2011年底以来,无论是从房价指数、新屋开工数与建造支出,还是成屋销售数据,美国房地产市场均表现出了比较明显的触底回升状态。不过,当前美国房地产市场并不能称得上是强劲和稳固,目前美国仍有1100万家庭的住房按揭贷款处于资不抵债的境地。显然,在房地产市场信贷仍处于比较疲弱的当下,美联储集中购买MBS降低了商业银行信贷投放风险,并进一步压低房地产信贷利率,是房地产回暖的关键。
美联储结束量化宽松的时间周期可能比原来预期的要早,未来美国很可能遭遇“货币悬崖”。一旦美联储减少甚至推出资产购买,国债收益率大幅上升必将带动美国的住房抵押贷款利率上升,而抵押贷款利率上升有可能对房地产市场、消费以及美国经济形成新一轮的冲击。而受此影响,美元流动性收紧推动美元走强、全球风险资产价格下跌,以及国际资本流向再次逆转等触发新一轮金融震荡的风险依然不可低估。(张茉楠 国家信息中心、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