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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4日,密云云岫谷游猎风景区,一名狩猎者正在寻找猎物。王嘉宁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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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北京沟域经济发展规划和招商会上,密云县宣布将在深山建华北最大的狩猎场。该项目包括6000余亩封闭式狩猎场、100平方公里开放式狩猎区。
实际上,这个狩猎场1994年已经建成,是北京市仅有的两家获批的狩猎场之一。此后,狩猎场由盛而衰,2000年开始处于半开放状态,至今“沉睡”十年。
而近期,借助北京市力推“沟域经济”,沉寂多年的狩猎场浮出水面,以期探索出新的山区经济发展模式。狩猎场重张一方面要面对日趋激烈的保护动物意识争论,另一方面却要亟待提高经营模式和水平。
12月4日,距城区160多公里,密云县新城子镇云岫谷游猎风景区,十多年前建成的门厅已破旧不堪。
打猎子弹10元一发
狩猎场行人稀少,工作人员是附近的村民。狩猎者都要进行实名登记,登记本上,几个月下来只有薄薄一本。
狩猎区不需门票,枪支使用费是每天150元,子弹10元一发,导猎费150元。登记完毕,工作人员带着猎手领枪。枪的位置非常隐秘,打开两层防盗门进入一个房间,再从保险箱取枪,
猎手们每人领了50发子弹,前往狩猎区。
一个小时空手而归
狩猎区在几公里外,是猎场租的几千亩林场。
在导猎员带领下,几名“猎手”来到一座矮山下。导猎员先建议这些新手“先放两枪感受一下”。同时,他简单教授换子弹和射击的程序和要领。猎手们所用的子弹为散弹,射程在80米左右。
“砰砰”几声枪响,声音在山谷里回响。
山坡上,半人高的干草和荆棘等植被让猎手“无路可寻”,导猎员一边爬山,一边指导猎手。“慢慢趟路,不要着急。”另外要细心观察遗留在山上的动物粪便,寻找动物踪迹。
一小时间,猎手们在挂扯衣服的荆棘和削尖的荆条茬间穿行,除几枚褪色的蛋壳外,一无所获。偶尔有一只山鸡从身边猛然蹿起,但没等猎手反应,山鸡已快速飞出,然后落在跟它相同颜色的杂草丛中。
偶尔远远听到山鸡鸣叫,但始终不见踪迹。几名猎手寻觅1个多小时,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狩猎场10年经营惨淡
当日,该狩猎场接待了三批客人,据工作人员称,每周末基本只有这么多客人,而平时基本没人。
十年前,狩猎区还有大棚养殖,养着一些动物。不过,几年来,来这里狩猎的人越来越少,生意越来越差,现在的养殖场空荡一片,旁边的大棚里的木亭子经风吹雨打,几近倒塌,大棚周边的渔网颜色已褪去,旁边撕开了一个大口。
该工作人员称,猎场营业初期的生意还算不错,最多时一天能有几十名客人。
另外一家位于房山区蒲洼乡的天龙狩猎场状况稍好,周末两天的客流平时在二三十人,周一至周五,每天大多是三五个人。该狩猎场位于度假村内,在这里,狩猎只是被定义为吸引客人前来度假的“亮点”。
打不到猎物失去兴趣
在云岫谷狩猎场导猎王亮(化名)的记忆中,1994年狩猎场建成后,生意红火,1998年生意最好做,一年纯收入有两三百万。“那时候干活都带劲”,王亮说,狩猎场有导猎员七八人,猎枪20多支,忙的时候一天要接待十几拨游客。
但大概在2000年后,因枪支老化、动物数量和种类减少,来狩猎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一位熟悉狩猎行业的人士称,北京在地理环境开设狩猎场并无多大优势,季节干旱,生活环境单一,导致种群数量单一。冬天,狩猎区过于干燥,更要注意防火。夏天,树木茂密,视线范围小,容易造成误伤,禁止狩猎。
在云岫谷狩猎区,记者看到,连续几座山上光秃秃的,只有零散的几棵矮松树,山上的枯杂草被风刮弯了腰。因为天气干燥,导猎员不断提醒“猎手”不要吸烟。
王亮回忆,过去狩猎场养着鹿、狍子、狐狸等十余种野生动物,但是由于养殖费用过高,2000年封闭式狩猎园区关闭后,游客只能到山里打野兔、山鸡,“能打到的毕竟是少数。”很多人来了一次,就失去了兴趣,再也不来。
10多年未再批狩猎场
而政策苛刻也被认为是狩猎难以兴盛的原因,以狩猎场审批为例,北京市园林绿化局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王民中称,北京市目前有两所获得批准的狩猎场,都是90年代批准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批过。”
狩猎场获批,需要获得野生动物保护站和公安部门两个部门的批准。要取得“野生动物饲养繁殖许可证”。野生动物保护站会根据狩猎场饲养情况,核发狩猎证。另外,狩猎场还需获得公安部门的枪支弹药使用许可。
王民中称,狩猎场难批一方面因为政府越来越重视动物保护政策,另一方面是枪支弹药管理严格。
两三年未新批一条枪
以另一个获批的房山天龙狩猎场为例,该猎场使用的是十几年前林场移交的17条猎枪,猎场负责人任女士介绍,目前,至少有5条枪已经无法使用。按规定,猎枪报废后可更换新枪。但枪支数量会受到严格把控,该猎场拥有的猎枪总量决不会被允许超过17支。“报废17支换16支容易,换18支绝对不行”。
早在两三年前,该猎场就已提出申请,请求更换新枪。但经过多个部门长时间的审批至今未拿到枪。
此间,猎场按照公安机关要求,投入八九万的费用更换监控设备。
两个月审批不到子弹
除此,子弹的购买和销售也要经多重审批。猎场首先向房山区公安局申请,再向北京市治安总队申请,申请完毕后,单位要派出有合格手续的押运员押运子弹,押运员必须要经过政审。“有时两个月也拿不到子弹”。
猎手登记、取枪弹等相关过程均在监控范围之内,警方也随时远程调取监控视频。枪库和子弹库的钥匙不能有一人保管,取枪弹时必须要两个人。
除此,每支枪配有一名免费导猎员,用以引导路线,指导用枪以及监督子弹等事宜。客人上山打猎时,子弹由导猎员保管,打出的子弹弹壳要由导猎员回收。打出的弹壳和剩余子弹也要核对无误,未用完的子弹重新上交,绝对不能带走。“不敢有半点闪失,出一点事猎场就要关门。”该负责人称。
“政府在鼓励杀野生动物”
狩猎场的动物福利一直都是公众关注的两个焦点。云岫谷狩猎场一名工作人员认为,生意惨淡与老百姓普遍加强的动物保护意识有很大关系,譬如夏天禁止狩猎,景区会开放枪击飞碟的项目,游客对这个项目的参与程度比狩猎要高,很多游客认为不能打野生动物,用枪打动物过于残忍。
“纯野生动物一只都不能打。”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王民中说,“北京的狩猎场只能猎杀人工饲养成功的,或被允许利用的野生动物后代。”
但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中国项目主任华宁称,野生动物就应在野外生存,通过建狩猎场这种圈养野生动物的形式只会破坏生物多样性。狩猎已不是人类获取食物的基本需求,如果通过去猎杀野生动物以此取食,或娱乐,那是不应该提倡的。
华宁认为,政府通过要建大型狩猎场的宣传,只会给老百姓更多的误导,间接鼓励老百姓去猎杀野生动物。
而从事国际狩猎代理的一家狩猎俱乐部总经理王巍认为,有计划地狩猎是一个非常生态的旅游活动,不需要播撒大量化肥和除草剂,动物在自然的环境中生长,其中老弱病残的动物被狩猎后,获得高昂的补偿可以再用于改善景区其他动物生存环境。
“卖子弹挣钱”模式单一
国家濒危物种科学委员会主任助理曾岩也认为,根据山地目前的经营状况,狩猎不是最坏的方式。如果能用合理的方式保证濒临灭绝动物不减少,并通过经营来转化为当地环境进行保护。通过这种猎养猎的方式,改善生态环境,那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经济模式。
王巍认为,国内的狩猎行业发展粗放才是问题。国内很多猎场向外购进动物,实际上是向附近村民购买狍子,这种方式对种群的破坏性很大,体现猎场对保护生态环境的职责担当不够。很多猎场“靠卖子弹挣钱”,模式过于单一。
政府需评估动物种群密度
狩猎的前提是保证种群稳定。这方面,他认为,政府的监管很重要。在国内,很多猎场获得行政许可后,政府就缺少应有的管理。在国外猎场每年都会进行检测种群数量,对种群密度进行评估,以此确定种群消长的情况,再确定下一年的可以狩猎的数量。通过狩猎的方式来获取利润,再去不断改善环境,让动物有更好的生存环境。
此次,密云计划将狩猎区改造成为以狩猎为特色的综合旅游度假区,王巍认为,很多地方以狩猎的口号开发房地产项目,在狩猎区引进别墅,“这种形式才会加大对生态系统的破坏。”
对此,该狩猎场的一名陈姓负责人表示,他们已经邀请专家进行论证,暂无详细规划。
本报记者 李超 孟祥超实习生邓益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