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和女儿为程明送行 记者 史宗伟 摄

程明的离去让他家变得格外冷清，餐桌上的家人一言不发。记者 史宗伟 摄

乡村教师考研圆警察梦

临江门小旅馆一住三年

昨日，沙坪坝区土湾模范村，一间不足60平方米的居室内，除一张沙发、餐桌、一台电视机和两张木床外，再无其他家当。这就是打黑民警程明的家。

“那台21英寸的电视机，是两年前花一千块钱买来的，一直没舍得换。”回忆起与丈夫生活的点滴，妻子王志明一脸悲伤。

乡村教师转行当警察

程明出生在奉节农村，自幼聪明好学，对父母也十分孝顺。进入公安系统以前，程明在老家奉节当了12年的人民教师。

1988年从奉节县师范学校毕业后，程明在桃李乡乡村小学教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乡村教师。虽然工资微薄，但程明毫无怨言。程明后到奉节县竹元中学、奉节县三江中学任教。期间，他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了本科文凭。1993年，同为教师的王志明认识了程明，二人随后结婚。

2000年，一直奋发图强的程明考研成功，进入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当警察也是他多年的愿望。”王志明说，2003年程明研究生毕业，正赶上市公安局招人。程明报考顺利进入公安行列，一直在市公安局办公室系统工作，生前系市公安局研究室民警，二级警督。

凭着过硬的功底和不懈的努力，他很快成为骨干尖兵，撰写了大量有价值、高质量的专题报告和调研文章。从警6年，他先后3次被评为优秀公务员，2次受到嘉奖。

旅馆里一住就是三年

到主城工作后，程明在渝中区临江门一小旅馆里一住就是3年。2005年，为支持丈夫工作，王志明辞去教师工作，带上女儿前来重庆主城。一家3口挤在旅馆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房间里，睡觉、办公并用。

王志明说，2006年，一家东挪西借，凑钱买了现在这套房。“在奉节教书时的住房条件比这里好。”

新房位于沙坪坝区土湾模范村，前往公交车站需步行半小时。为不耽误上班时间，程明每天早晨6点准时起床，步行前往附近的市肿瘤医院车站乘车上班。王志明回忆，丈夫自从当上警察后，晚上8、9点下班回家算是屈指可数，绝大部分时间回来已是深夜了。为不打扰母女俩睡觉，程明多选择在客厅沙发上过一晚。第二天一早，孩子还在梦中，程明已经出门。

除平时上班忙碌外，丈夫节假日很少休息。很多时候，他还在餐桌上吃饭，却突然接到工作任务，放下碗筷就匆匆出门了。

一家人找不到张合影

特别是全市打黑行动开始后，程明更是忙碌得不可开交，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办公室忙通宵。有好几次，王志明打电话提醒他注意身体。“我很忙！”说不到两句，程明就把手机匆匆挂掉。

王志明最后一次给丈夫通话是9月25日下午6时许。当时，程明正与洪克中正驱车前往垫江暗访。程明打电话是提醒别忘了侄儿结婚的事情。次日清晨，王志明获知丈夫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的消息。

昨天，王志明翻箱倒柜找寻丈夫生前照片，除仅有的几张工作照外，竟未能找出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

“爸爸太忙了。”9岁女儿程畦满脸泪水地说，长这么大以来，父亲从没陪她出去玩耍过。有好几次程明答应带女儿外出玩耍照相，结果都是中途有任务被喊走了。 记者 徐其勇

师姐汤君：

忘不了他沧桑的鞋子

他是我的硕士师弟，师从万光治。

2007年春夏之交，我们组织聚会。我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来。他很难为情的说：“师姐，我真的每一次都想去，但不瞒你说，重庆到成都的往返路费，为了生活，我都还得考虑呀。见了老师，两手空空，我惭愧呀。”话音未落，我泪如雨下。

2008年夏天，他终于能来参加聚会。落座后他脚上的那双皮鞋，紧紧攥住我的心——那是何等旧的一双皮鞋：鞋面皱巴巴，蒙满灰尘，显然很久都没有擦了；鞋底都是泥点，显然走了不少的路；更触目惊心的是鞋帮，有一只明显是裂了线，露出了袜子。

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我的脑子里就剩下他那双满是沧桑的鞋子……那不能提醒，不能点破，无力帮助，无法帮助的鞋子！ 记者 谈露洁 整理

同事王波：

他连领导也敢批评

市公安局办公室史志科科长王波是程明生前工作单位的领导，今年6月，她同样被抽调到市公安局打黑办。程明给同事留下的总体印象是：坚持原则，嫉恶如仇、敢于直言。“即使是领导错误了，他也敢当场批评。”昨天，王波回忆。

程明生前是市公安局办公室少有的几个学古代文学的研究生，文字功底深。王波说，程明工作很踏实，从警6年来从未迟到过。生活中，程明很简朴，很多时候吃碗小面就解决了一顿饭。长期加班忙碌到深夜，节假日同样不例外。王波称，昨天上午，办公室为前往奉节县看望程明的母亲做准备，到市公安局附近一写真店老板制作照片，一听是为程警官制作的，老板死活不肯收钱。记者 徐其勇

学生曹智勇：

想好好请他吃顿饭

1990年，16岁的我在奉节竹元中学读高二，20岁的程明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直到去年，一高中同学去市公安局办护照偶遇程老师，我们才有了联系。看到程老师依然清贫简朴，我们一心想着找个机会请他大吃一顿。但约了数次，他总是没空。今年大年初二，几个同学在沙坪坝设宴，专门等他来，可他来时已是晚上10点，脸上满是疲惫。“今天值班，在单位吃过饭了，就不要破费了。”他淡淡地说道，我心里一酸，只得带他去茶楼坐了坐。临别时，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无论做生意还是做人，内心的东西永远都不要改变。”

他送我的话成了我的座右铭，没想到，竟成了诀别之句。

记者 谈露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