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消费者在选择服务项目时理性消费，这自然是对的。但是，在任何垄断的行业中，选择消费项目其实不可能。这种选择与理性没有关系，甚至与选择都没有关系，因为没得选，没得挑。

生死事大。时至清明，关于殡葬的话题引人瞩目。媒体所说较多的是丧葬费问题，批评为人诟病多年的“殡葬暴利”与“垄断经营”。近日，民政部相关人士出面应对，对“垄断经营”给出了解释：殡葬行业具有公益性服务的特点，不具有充分市场化的特征。同时，由于殡葬行业的特殊性，它不同于普通服务业可以遍地开花，它的规模由当地的人口、火化率等条件硬性约束，是自然垄断的行业。

毋庸讳言，普通殡葬物品确实存在高额定价的现象，这与利用丧家因为丧痛在身而无心情讨价还价有关。但同时我们也知道，除了街头巷尾的这类丧葬用品商店，其实各地政府殡葬机构的价格一样不菲。当政府殡葬机构的定价如此高昂时，商家哄抬物价也就在情理之中。而如果不是垄断所导致的暴利，又怎么会定价到如此高昂的程度？值得注意的是，是民政部门下发的“不得哄抬物价”的要求，而不是物价部门。

但民政部门确实也未否认垄断经营这种现象的存在，“自然垄断”算是其解释目前所实行的政策之理由。其实，这种所谓的“自然垄断”在任何涉及自然资源的情况下都是成立的，大到矿山、海洋，小到食盐、米麦，如果都用当地人口与某些比率来衡量，大自然在其中都设定了垄断的先天条件。可是，这三十年的改革开放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垄断不是好事儿，不论是先天的自然垄断还是后天的行政垄断，只能有个质次价高的结果。惟一能够享受这个好处的，不过是垄断机构的少数人。

如果说真的是公益性服务，那么又正好与目前总是被诟病的殡葬花费过高相矛盾。公益服务本身应该零利润，即使提供产品、服务时收取的费用略高于成本，也是为了提升服务的硬件水平。从这个角度看，殡葬业的利润早就超过了正常发展的水平，处于一个比市场化还高的水准。谁能告诉人们，有哪种公益性服务，允许这样的高利润？

提醒消费者在选择服务项目时理性消费，这自然是对的。但是，在任何垄断的行业中，选择消费项目其实不可能。由于提供的服务与产品的利润率相差不多，选择任何项目其实都是被宰去同样比例的一刀。这种选择与理性没有关系，甚至与选择都没有关系，因为没得选，没得挑。

今年年初曾有一条新闻，说的是某地一打工青年在母亲死后无以为葬，只好把母亲的遗体付之于流水。死生有命，而死亡更需要的是尊严，这种尊严是给予逝者的，但它来自于逝者亲眷的亲情。而社会是靠人的关系搭建的，人的关系中最重的就是亲情。无以为葬就是将亲情逼到了绝路，难以为葬就是将亲情逼到了狭路，长此下去，社会和谐何来？

所以，无论是从伦理还是从实际上说，这种“自然垄断”造成的后果，都是相关政府部门必须直面，也必须解决的。不解决“自然垄断”，殡葬的费用就降不下来，也就无法让更多的逝者安息。民谚有“死不起”云云，这并不只是百姓非理性消费的结果，还有移风易俗的政策，未能在相关政府层面有效落实的原因。

□石兆(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