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的记录
老时秘密进行着自己的“任务”,迄今,他记录了18名被关进医院的上访者
对于老孙的经历,老时说,他在偷偷记录这些事,准备向外举报。
84岁的老时是天宝镇的退休干部,因与邻居宅基地纠纷长期没得到解决,曾多次到北京上访反映镇政府不作为。
2006年6月14日,老时被天宝镇信访办人员从北京“接回”,直接送进新泰精神病院。
后出于多种因素,天宝镇政府和医院后来多次通知老时出院,但老时不走了。
“你们强行把我送进来,又吃药又打针,必须申请权威机构对我进行鉴定,给我个说法,我才出去。”
没有讨到说法,老时就一直待着。至今已两年5个月。这期间,他利用“放风”时间搜集材料,发现“很多上访的人被关进来”。
老孙做了许多记录,记在纸片上,甚至旧药盒上。
老时说,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因为护士不让“上访病人”间交谈。
老孙能证实的是,他有次跟一个女上访者说话,护士说:你们上访的人再在一起说话,就绑起来多灌几次药。
两年多时间里,老时秘密记录了18个因上访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人。
老时还写日记,2006年6月的一篇日记老时写道:“一些精神病人老是打我,只要我和医生、护士顶了嘴,等他们走后,几个病人一定会打我,掐我脖子。肯定是这些医生指使的。”
日记和记录的纸片,老时藏在褥子底下。
老时告诉老孙,关进来没多久,他便让家属捎进来一部手机,他曾偷偷往外打电话举报,都没成功。
老孙发现,老时把中纪委的举报电话写在了内衣口袋上。
听说老时藏有手机,老孙要借来报信。但手机嘟嘟响,无法拨出,而老时也不知原因。
信息传不出去,老孙“只能待着”,但“悄悄抵抗”。
进来第二天开始,每次吃药,他都将药压在舌下,等护士走了再吐掉。
护士很快发现,后来吃药会检查舌头。老时和“上访病人”李元亮也这样说。
“病友”之间
“上访病人”李平荣说,一定帮我带个信出去,让他们来救我
老孙试图传信息的时候,家里人正四处找他。
10月19日老孙离家后,家人发现老孙电话打不通了,后来孙妻张学芳找到了谷里镇的张成用等人,张曾跟老孙约好19日一早在泰安会合后进京上访。
张成用说,他打听到老孙被镇里带回去了。
10月22日,张学芳找到了镇信访办主任安士智。
安说,你丈夫有病还上访,扰乱社会秩序,我们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了。
张学芳要求安拿出老孙有精神病的证明,被拒绝。
张学芳又去找代镇长陈建法,说大街上那么多有精神病的人你们不送,偏送他?
陈说,别人没上访, 他上访了。
10月26日,张学芳带着5个亲戚到了新泰精神病院。
她被允许见老孙,但要隔着铁门。
当时,老孙正在院里“放风”,突然听到铁门另一侧有人喊他。
他蹲下来,通过铁门下面半尺高的缝隙,看到了妻子张学芳的脸。
老孙让把手机递给他,打了110,说自己去上访被镇政府强行关在精神病院了,需要解救,110说不管上访的事。
张学芳对老孙说,你放心,我要去北京告,我一定救你出去。
27日,张学芳再次来看老孙时,老孙把老时的名单和日记偷偷交给她,并说了老时的叮嘱:拿到北京去喊冤,还我们一个公道。
送走妻子,老孙也像老时一样注意“上访病人”。
10月31日下午,老孙看见三男两女架着一个40多岁的妇女进来,那女子一直挣扎,大喊“我没精神病,我是上访的”。
3天后,“放风”时,老孙得知该女子叫李平荣,因丈夫工伤处理的事进京上访被关进来,家人尚不知情。她求老孙帮忙带个信出去,传给她在外地上学的孩子,“让他们来救我”。
老孙从老时那里借来烟盒纸和笔,又一次“放风”时,他给了李,李写下了她家地址和亲人的电话。
李写好后,先将烟盒纸扔到院里一个角落。之后,老孙假装瞎逛,去捡起。
11月3日,张学芳探望老孙时偷偷将烟盒纸带出。但迄今没能联系到李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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