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军机飞入中国领空并在中国机场着陆，这会给中国民众带来一定的心理影响。虽然我坚信这种影响终有一天会消除，但并非今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马晓天5月31日出席在新加坡举行的“亚洲安全会议”时做出如上表述。日本防卫大臣石破茂也在会上发表演讲，其在回答有关自卫队飞机一事的问题时称，“日本对中国进行救灾援助，必须理解和尊重其文化、历史传统及国民感情和民族性”。马晓天副总长随后表示，感谢日本对中国历史和传统给予理解。

事件缘起于日本有关部门错估形势

近几日，“日本将派遣航空自卫队运输机赴华输送救灾物资”及随后“派遣军机计划取消”的消息成为日本国内的头号新闻，诸大媒体连续3天在头版头条报道并外加社论进行评述，即使由日本首相福田康夫主持、40位非洲国家元首参加的第四届非洲开发会议这一重要事件也被挤出了报纸的黄金版面。

这出被个别日本媒体形容为闹剧的“军机赴华事件”从发生到结束只有短短两天时间。

5月28日，日本官房长官町村信孝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前一天中方向日本驻华使馆提出希望继续提供紧急物资援助，至于运输手段可以考虑使用自卫队飞机”，“据我理解，中方的意思是由自卫队飞机运送物资到中国，然后再由中方负责其国内的运输”。就是町村长官的这个“个人理解”，成为次日日本各报大加报道的主要根据。防卫省也紧锣密鼓地为自卫队军机赴华援灾做各项准备，连运输机型号、派遣架次、往返次数以及目的地都有鼻子有眼地被媒体加以报道。

日本外务省向自民党外交委员会国会议员进行的说明是这样的：中方向日本驻华使馆官员提出“希望日方立刻向中方输送紧急援救物资”，外务省回应称，“从运送物资手段来说，自卫队的运输机最快捷”，中方对此没有给出明确的肯定或否定意见。日本防卫省事后也承认中方并没有特定提出要求使用自卫队运输机。

据此间媒体报道，5月29日一早，正在横滨忙着主持第四届非洲开发会议的首相福田康夫看到各大报章针对此事的报道后相当恼火。他拿出手机给町村打电话，用强硬的口吻说：“最优先的事情应是尽快输送救援物资，而不是什么出动自卫队飞机！”福田在前一天下午曾就对华继续提供救灾物资一事电话指示说“尽快办理”。日本媒体指出，出现这起“自作多情”派遣军机的事件，原因之一是留守首相官邸的町村没搞明白福田发自横滨的指示，同时，日本政府部门错估形势，没搞清中国政府的真实态度；原因之二则是中国国内网民及政府内强硬派的反对和批判声音太强所致。

5月29日，经过协商，日本发现中方实际上并不主张使用自卫队的飞机。当日晚，事件急转直下，自卫队运输机赴华叫停。日本政府于5月30日正式宣布取消派遣航空自卫队运输机的计划，而改用民间包机的形式。围绕此事，日本国内相互指责、一片混乱。有批评说，防卫省和外务省太过乐观和毛躁，没有充分考虑日中历史问题和中国国民的感情，拟利用“自卫队军机赴华救灾”实现“历史性突破”的想法就像是趁火打劫。部分政府人士把原因归结到“日本媒体事先大肆炒作坏了事”。日本媒体则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批评政府内部信息混乱、协调不畅。

事件折射当前中日关系的两大特点

第一，中日关系取得了巨大改善。“破冰”、“融冰”、“迎春”、“暖春”4次高层互访把中日关系推到了改善和正常发展的轨道，双边防卫交流也开始推进。尤其是中国汶川大地震发生后，日本各界迅速作出反应，政府提供赈灾援助并派出紧急援救队和医疗队，各大企业纷纷捐款，民间自发组织街头募捐。这些举动受到中国政府和国民的高度赞扬，网络上“逢日必骂”的现象出现转变，类似“感谢日本”的帖子大大增加，日本的驻华媒体和官员捕捉到这个变化并迅速传回国内。

正因为中日关系呈现不断改善的良好势头，才导致日本政府部门在这次事件中过度乐观，进而对形势的判断过于轻率。他们认为，日本的国际紧急救援队在中国获得好评，“中国人对日本的友好气氛正在迅速形成”，因此，向中国派遣自卫队飞机这种以前“难以想象”的事情被认为当前很有可行性。甚至有外务省官员认为，胡锦涛主席刚刚访日，中方大概希望将接受自卫队飞机作为日中关系取得进展的象征。

第二，中日关系的改善依然无法遮掩彼此间敏感问题的存在。历史问题、台湾问题、东海问题、食品安全问题，都还没有得到解决，构建“战略互惠关系”的努力尚处起步阶段，中日国民感情的好转仍需时日。

不可否认，此次自卫队飞机赴华未能成行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中日间的历史问题，那段侵略战争的阴影并没有完全从中国国民的心中抹去，他们的对日感情还没有好转到可以接受印有日本国旗的军机进入中国。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日本政府以及媒体各界都认识到中日关系的现实并做出了理性应对。

《朝日新闻》5月31日发表题为《体谅中国的心情进行援助》的社论。文章指出，“历史创伤的愈合需要时间。接近受灾地的重庆曾经在战争中被日军多次轰炸。尊重中方的感受并取消派遣自卫队飞机的做法完全正确”。“此外应该看到，尽管非常短暂，两国政府将使用自卫队飞机作为一个选项进行讨论本身，就是以前日中两国间无法想象的事情”。社论表示，“不应让这个事件阻碍日中间的交流，相反，今后双方应该切实推进这种交流，增强两国国民的相互信赖”。

日本向我地震灾区追加5亿日元援助

5月30日，在宣布取消自卫队飞机赴华运送救灾物资的当天，日本政府表示将向中国地震灾区追加价值相当于5亿日元(约合3300万元人民币)的援助，其中包括将于下周早些时候用民间包机运送1200顶帐篷前往灾区。这些帐篷中，有日本内阁府国际和平合作总部办事处提供的700顶，防卫省和自卫队提供的100顶，兵库县和爱知县各提供的200顶。据日本官房长官町村信孝称，还有许多日本地方政府、企业和团体也希望提供救援物资，经汇总后将立即送往灾区，今后还将听取中方的需要灵活应对。日本政府此前已决定提供价值5亿日元的资金和救援物资，加上这次追加金额，总额达到10亿日元。（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