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关于“放开二胎”的争议非常热烈。昨天,著名人口学家、南开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所教授李建民在广州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以及人口形势变化,我国应逐步调整生育政策。

李建民建议,国家可在“十三五”期间即2015年左右,适当调整计划生育政策,逐步允许群众生“二胎”。他强调,这只是他个人的学术意见,调整与否要由国家决策。

“二胎政策”何时能放开?

记者:计生政策一直受到社会各界关注。这两年,全国两会期间有些代表委员呼吁放开“二胎”政策,学术界也有各种声音。您怎么看?

李建民:任何公共政策,都应该根据社会发展情况变化而相应调整。三十几年前,国家提出鼓励“只生一个好”的计划生育政策,与当时的社会生产力落后、人口压力巨大有关。这是一种特殊时期的特殊政策。现在社会经济状况、人口形势都有了新变化,应该适时研究,适当调整。

根据国家人口战略报告预测,如果全国总和生育率保持在1.8左右,到2033年中国将达到15亿左右的人口峰值,之后缓慢下降,进入良性发展轨道。这个“总和生育率保持在1.8左右”,也就是说全国平均每对夫妇可以生1.8个孩子。如果扣除那些不结婚、不想生、不能生或只能生一个的情况,基本上每对夫妇可生两个孩子。我个人觉得,生三四个就过多了,生“二胎”还是比较合理的,这也比较符合群众的生育意愿。

2010年,国家将进行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到时候的调查结果可以给决策提供重要参考。我个人认为,到“十三五”即2015年后,国家可能会逐步放开“二胎”政策。作为一个过渡,可以考虑在目前“双独可生二胎”(夫妻双方均为独生子女的,可生2个孩子)的政策基础上,试行“单独也可生二胎”(夫妻两方只要有一方是独生子女,就可生两个孩子)。其实,现在国内已有个别省市开始实行或酝酿实行“单独可生二胎”政策了。但这是一个逐步调整、平稳过渡的过程,急不来。

“博士生二胎”不合理

记者:关于“一孩政策”导致“人口逆淘汰”的争议也持续多年。有人认为,城里人生活、教育环境好,却只能生一个；农村条件差,农民却往往超生多孩,“会生不会教”,这样发展下去,中国人口整体素质将明显下降。前几年还有人因此建议,应该允许“博士生二胎”。您有何评价?

李建民:从深层次看,所谓的“人口逆淘汰”其实跟生育政策是无关的,而主要是城乡教育条件不平等造成的。

农村和城市的孩子,先天条件没有根本区别,关键是看后天的成长环境特别是教育环境。城乡教育资源配置明显不合理,导致农村孩子成才确实要付出相对艰苦的努力。所以,国家应该大力改变这种城市和农村之间的教育条件差距。

至于“博士生二胎”,这是不合理的。因为“生育权”是平等的,不应该给高学历的人、有钱人搞特殊。

中国“未富先老”,将被印度超过?

记者:据统计,2008年,中国65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的8.3%,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有学者称,中国“未富先老”,除了增加社会养老压力,更可能削弱中国的竞争力。还有国外研究称,到2016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将停止增长,届时印度将凭借青壮年人口比例大的“人口红利”战胜中国。您怎么看?

李建民:我不太赞同“未富先老”的说法。我们不能只看8.3%这个老年人比例,还要看到中国人口基数非常大,劳动年龄人口所占的比例远比国外大。根据测算,在未来40年内,中国16—64岁的劳动年龄人口还将维持在9亿—10亿。中国不会出现劳工短缺。

当然,对于老龄化的挑战,我们要重视应对。政府应该加强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更重要的是提高劳动生产率,促进产业升级转型。中国不能一直当“世界工厂”,靠廉价劳动力来赚取微薄的利润。我们要加强教育培训,发展人力资本,提高劳动力的质量,而不是增加劳动力数量。(陈枫 邓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