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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明铭复旦大学历史系日本研究方向博士研究生
北京时间11月9日,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在选前舆论极不看好的情况下逆转获胜,已确定当选新一届美国总统。特朗普“意外”当选,对国际社会已开始造成强有力的冲击,日本政府亦在其列。安倍政权此前早已断定,希拉里将稳操胜券入主白宫,甚至已在安排明年与希拉里的“日美首脑会晤”。如今特朗普当选,令安倍非常尴尬,如何迅速修补、拉近与白宫新主人的关系,已成为安倍未来一项紧要任务。
然而更为棘手的是特朗普在竞选过程中所表露出的战略收缩意图。他曾表示,要将美国的注意力转回国内,要日韩等盟国分担美国实施安全保证的费用。令日美关系又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阴影。特朗普的上台,对于安倍政权意味着什么?
笔者认为,短时间内日本可能会对日美关系的新态势进行摸索,但从历史经验预测,安倍内阁所一直希望的修宪事业的步伐可能会大大加快。
一般而言,在日本政坛要想有所作为,须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自民党内支持,二是掌握国会,三是美国认可。在修宪问题上,这三要素已成其二:自民党内安倍已无对手,修宪势力亦已经占日本国会三分之二议席,日本媒体更将2016年视为日本“修宪元年”。唯独是美国因素仍存变数,美国一直以来对于日本这位二战时的主要对手重整军备至少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惕,不肯轻易点头。然而特朗普的上台,可能会成为日本解决这一问题的机会。
尽管从参选言论来看,特朗普对美国外交的表述有模糊和随意的地方,但总体而言,加速自奥巴马时代开始的战略收缩意图是比较明显的。这种收缩战略并非一般分析所言的,是要回复到二战之前的“孤立主义”政策。事实上,自冷战以来,美国政府已经多次采取过此类收缩行为以积攒实力。在战略收缩期间,美国希望其盟友能够承担更多安保责任,作为交换,美国也会在外交安保方面允许这些国家有更多的自主权。
因此,每一次美国战略收缩期,都是日本突破和平宪法,扩充军备的黄金期。例如,1950年代中后期,随着美国决议从朝鲜战争中撤出,为避免战争结束后亚洲出现的力量真空为苏联所占据,美国马上要求允许施行和平宪法不到10年的日本可以“考虑”行使集体自卫权。1955年8月30日国务卿杜勒斯访问日本时,就要求日本在关岛遭到可能来自苏联的攻击时,派遣自卫队支援,这也是日本宪法精神第一次遭到明显的破坏。1970年代越南战争结束后,美国政府又采取了同样的措施,在1978年出台的《日美防务合作指针》大大强化了自卫队的军事能力。到了2004年,随着布什政府需要集中力量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2004年7月21日,时任美国副国务卿的阿米蒂奇就称放弃战争的日本国宪法第九条正在变成加强日美同盟的“一个障碍”。为当时小泉纯一郎内阁的一系列修宪行为大开绿灯。
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宣称“美国优先主义”,放弃部分国际义务,但美国出于维系霸权的需要,不会也不可能真正放弃这些亚洲盟友。特朗普执政后,可能会要求日本为美国在亚洲的安保存在分担费用(交保护费),甚至让日本自行承担部分安保责任,但也正因为如此,日本也能够反过来向美国要求更多的安全防卫自主权,迫使美国在修改宪法问题上最后点头。除此之外,安倍政权完全有可能利用即将而来的美国战略收缩态势恐吓国内选民,让他们相信,面对所谓“中国威胁”时,除了修改宪法重整军备外别无他途,从而达到进一步加快修宪时间表的目的。安倍政权修改宪法的步骤正缓慢却又不可逆转的向前推进,安倍的“终生夙愿”可能不久就要“梦想成真”。东亚国际形势的未来愈发不明朗,需要我们更加谨慎研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