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课根本就不应该这么讲,这种方式学生根本就没法接受,理解起来很困难。”、“从解构主义角度来说,这样的授课就是最理想的。”……本月10日,西南大学北区桃园女生宿舍里,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两名大三女生正在争论不休,话题是从她们刚开始不到一周的实习开始的。
如果不出意外,作为免费师范生的她们,明年将走上三尺讲台,履行自己三年前在免费师范生协议上签字认可的承诺:成为一名光荣的基层人民教师。
看着室友的激烈争论,来自山西的女孩杨怡飞有些无所适从。对她而言,一道人生选择题已然摆在了自己面前:成为一名媒体人,实现中学时代的梦想,但这将背弃作为免费师范生的入校协议;考研,但毕业支教期间又不能攻读全脱产硕士研究生;遵循协议之约老实从教,这同时也就放弃了理想。
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究竟该往哪里走?这场“考试”只剩一年就得交卷,但并非每个首届免费师范生心中都已有了坚定的答案。
事件
一篇论文引发身份讨论
在西南大学,自2007年温家宝总理在当年两会上提出,将在全国六所教育部直属师范院校实施免费师范生制度以来,关于免费师范生的话题从来没有淡出过师生们的视野,但最近一次掀起波澜和争议的却是3月5日出现在校内网“樟树林”论坛上的一个帖子。
在这个名为《一群首届免费师范生的心声》的帖子中,一位自称是免费师范生的女生“花开声音”,陈述了自己从进校后,整整3年的不解。
“作为第一届享受国家的免费师范生教育政策的免费师范生,无疑,我们是幸运的。两免一补,不必再为高昂的学费而忧心,不必再一心二用地在学习与生活之间奔波。说得再远点,工作似乎也算是有了着落,至少不至于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书可教。”
但是,“一不小心,我们这群原本默默无闻,因偶然或是必然的共同的梦想而命运相连的人,竟一举成名,引领了一个研究的方向,成了一个又一个研究的对象。有点讽刺,有点哭笑不得。”
随之而来的疑问是,“为什么当时的庆幸与欢欣,越来越被扑面而来的指指点点与评头论足而取代?我们是免费师范生,是享受了国家的优惠政策的学生。然而,那又怎样呢?我们难道欠谁的吗?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理所当然地以各种方式来使用那每个月国家补贴的400块钱呢?为什么我们中的某个(免费师范生)比不是我们中的某个(非免费师范生)在学习上少花了时间,在生活上多花了钱就要被同仇敌忾似的千夫所指?”
“这种气愤的反问是基于我们学校一位老师的一篇论文。”今年在西南大学文学院读免费师范生三年级的杨怡飞,说出了“樟树林”论坛上这个帖子的由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篇论文,杨怡飞也很难相信这样的数据能出现在关于免费师范生的研究论文中。“在这位老师的论文中,他的调查数据表明:有95%的免费师范生拥有一部手机;50.6%的免费师范生拥有MP3;60.4%的免费师范生信奉60分万岁、毕业就好的观念,学习目标不明确,缺乏学习动机。”
这些数据,随后便成了众多普通专业学生“攻击”、指责免费师范生不思进取的依据。杨怡飞认为,这样的数据显然是以偏概全了,但究竟免费师范生应该是什么样,成了杨怡飞和众多同学心头的疑惑。
困惑
人生选择题选A还是B
“我不是因为免费,才填报的‘免师’。”12日下午,在校园内,杨怡飞告诉记者。因为同时负责一些学生工作,她被特许安排到离校较近的西南师大附中实习。根据教育部网站上公布的《西南大学2007级免费教育师范生管理办法》,她正经历的实习,是为履行3年前她亲笔签下的那一纸协议而准备的。
杨怡飞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高考第一志愿是中国政法大学的新闻传播专业,但“为了求保险,我在提前批志愿中填报了西南大学的汉语言文学。”在她看来,这与自己今后想从事的传媒也相去不远。
“填报时我就知道这是免费师范生,但当时协议还没出来。”杨怡飞说,几乎就在签字同时,就有同学笑称“这是一纸‘卖身契’”。但也有同学认为,“将来求职一样得签劳动合同,这次只是早签了几年。”
中学时代就打定主意想进传媒圈的杨怡飞,在过去3年中并“不安分”。学通社、校团委都有任职的她学业也不差,但她坦言,“每次见到同学为如何讲好课而争论时,我就觉得无所适从。”
杨怡飞说,目前自己面前至少有3条路可走,“一,我坚守本分,按照协议的承诺做一名老师,至少10年后再考虑其他工作;二,考研;三,完全违约,去实现自己做一名编辑的梦想。”
“听说如果我违约另谋职业,有说法是除了缴清4年学费总和150%的违约金外,还会在档案上留下不诚信的记录。”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杨怡飞很想知道答案。
其次,按政策规定,“免师”毕业支教期间禁止攻读全脱产硕士研究生,“只靠工作考核就可攻读的在职硕士,质量如何得到保证?”杨怡飞心头也没有底。
遵循承诺或背弃协议,这道选择题因为政策的不明晰,让不少“免师”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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