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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建平(市建委副主任):
施工单位在栏杆施工过程中,没有按相关规定要求进行施工,监理单位未认真履行监理职责,把关不严,设计单位对桥梁栏杆设计考虑不细,深度不足。
解说:
在上海和武汉两座大桥出现问题之前,同样在本月14日,针对南京市汉中门大桥出现55处栏杆裂缝,南京市建委做出了上述表态。这个调查结果,几乎涵盖了施工、监理、设计等一系列单位,而刺眼的是这些但是从南京市建委中铁十五局到南京市政设计院,可以说都是赫赫有名的单位。
邹建平:
我们将对相关的责任单位进行全市公开通报批评,并记入企业不良信用记录。
解说:
南京市建委敢于公开自我批评,可谓勇气可佳。然而人们想到的是,才竣工一年,投资五千万,就出现了如此问题后,仅仅公开批评就可以过关了吗?另一方面,南京被广泛关注的原因在于有关单位竟然用胶水来糊裂口,而很多并没有进入公众视线的桥存在的问题更加严重。
记者:
丫髻沙大桥于2000年6月正式通车,曾经获得国全国十佳桥梁等奖项,至今只不过使用了9年,就沦落为四类桥。
佛山南海桂江大桥的人行横道出现裂缝,最宽的裂缝约三米长,透过裂缝可以看到桥下面河下面的绿化带,过往的居民十分担心。
佛山市民:
我有时候晚上10点多回家,我都会看看前面车有没有掉下去,我才走的。
解说:
面对一个又一个开裂的大桥,上海、武汉、南京、广州的市民只能祈祷不要出事。而同样是处于闹事区,今年5月17日,湖南株洲的一座高架桥,在原定爆破拆除的前三天,突然发生垮塌事故,造成9人死亡,16人受伤。
张鹭(《中国新闻周刊》记者:
因为它的桥墩承重能力实现太差,所以就导致在这个桥面向下自然坠落的过程中,支撑另外一侧桥面的桥墩发生垮塌,导致连环效应,一路塌了8个桥墩。
解说:
这座只用了15年的桥倒塌后,株洲立即对市内33座桥进行了体检。上月13日出炉的体验报告显示,33座桥中有2座被评定为危桥,5座桥被评定为不合格状态桥梁,检测结果不容乐观。而在南京,近日也开始全市278座桥梁进行专项体检。
(2008年7月25日四川简阳新闻)
记者了解到,在此次爆破中,爆破公司在沱江一桥上捆绑了400公斤炸药,而爆破未成功,爆破公司工作人员也找到了原因。
爆破公司工作人员:
桥里面有一个原来的附加层,我们在打孔的时候没看到附加层。
解说:
去年7月,四川简阳这座已经40多岁的桥在经历了“5·12”大地震后被鉴定为危桥,需要拆除。但是拆桥工人用了400公斤炸药打了2000多个炮眼仍然没能把它炸掉,于是很多人在惊叹40多年前的施工质量,而更大的惊叹来自于已经存在了1400多年,历经八次大地震,经受54次大洪水都不垮的赵州桥。与这些桥相比,看看这些垮塌的桥、用胶水糊的桥、塞满了垃圾的桥、螺丝松动的桥。今天的我们,真是丢脸。
主持人:
像这样的桥,出现在我们今天生活的这个时代,广义来讲,令我们每一个人感到汗颜。而事实上,桥梁应该是中国人感到自豪的,今天岩松就带来了三座桥。
白岩松:
先说一下“汗颜”这个词,首先一个大的前提还存在着的确这31年,我们建桥的工程量是过去多少年都没法比的,量急剧地铺开了。但是在这里头的时候,如果有些施工单位良心上失去了底线,监理上不扮演“啄木鸟”的角色,就开始出现的更多让我们汗颜的事情。但是还是要说,说到桥中国人是有骄傲的这一面的,赵州桥1400年前建,刚才那些数字说了,1966年邢台大地震7.6级,距离它40多公里,一点问题没有。
再看70多年前的时候,如果1400多年前的时候那时候怕皇帝杀头,建得好。现在70多年前,这是30年代的时候建成的是宁波灵桥,对外说是中外合作设计,德国人施工,其实相当一部分还是宁波人完成的。日本鬼子炸过,国民党后来炸过,不断地炸,现在还用,没事。
主持人:
从美观上来讲,也并不过时。
白岩松:
赵州桥你想想,那么简单的,也很美。
主持人:
也很漂亮。
白岩松:
到2007年8月份,这是湖南沱江的大桥,还没有“出生”,没有正经竣工,就全面垮塌,这在中国的建桥史上几乎是见不到的,导致60余人死亡,所以这是非常痛心的。从1400年前到70多年前,到两年前,到一周之内,我觉得的确有我们要反思的地方,这个时候不是说很多话过瘾,大家嘲讽一下。桥是我们的桥,我们都是潜在和直接的通行者,这时候需要我们每一个人扮演“啄木鸟”,但是首先最重要的呼吁那些该扮演“啄木鸟”的人干嘛去了,当害虫去了?
主持人:
入阁是一个个个案,我们也许觉得难免,可是把它梳理起来之后,你就会想,它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共性?
白岩松:
这里有很多因素,比如说利益、竞争压价等等,但是我还是愿意回到最关键的位置上,就是监理,和对安全的重视,一方面施工单位它是要有底线的,必须是全程的监理,我真的觉得,要想让人不想干坏事是挺难的,因为靠思想教育工作等等。但是他如果心理上早就突破了良心的底线,失去信仰,你也没招,又需要用外在的监理,让他不能和不敢干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我们在让人不能和不敢干的这种监理方面出现了问题,他们才有机可乘。
主持人:
其实桥梁的问题,是一个带有专业性的话题,我们必须要听一听业内人士怎么看?我们现在来连线一下中国土木工程学会桥梁与结构分会的秘书长肖汝诚先生。
肖先生,你好。
肖汝诚(中国土木工程学会桥梁与结构分会秘书长):
你好。
主持人:
在近十年当中,中国在5米宽度以上的桥梁就有1.5到1.6万座建起来,这么快的一个速度,可能是在世界上都少见的,我们要不要对它的质量产生一种担忧?
肖汝诚:
建桥速度带来的桥梁质量问题确实是存在的,有的时候是有矛盾的,这个矛盾主要是我们设计阶段,如果你没有给设计师足够的时间讨论细节问题,你没有给施工人员以足够的施工工期,完成它合理的工期,就会带来各种各样的质量问题。
设计的话,我们早期的设计,存在着设计理念和设计周期方面的问题。
如果强调的是建设周期里面的投资最省,忽略了耐久性的设计,早期的设计都是这种理念,这样的设计就会出现很多问题。
正确的理念应该是强调全寿命的设计,就是在全寿命期里面,我们的投资最省,这样子,我们就会重视这个桥梁的耐久性问题。
另外,由于我们现在一些献礼工程、年度的重大工程、还有政绩工程的存在,业主经常不能给设计师留下足够的时间来全方位地考虑设计的细节,所以会导致各种各样的设计问题。
在施工阶段,同样也是这些原因,存在着这种合理工期与合同工期之间的差距,我们合理的工期就是说科学的工期,但是合同上面给你定好了多少时间可以完成,这有出现问题。再有就是最低价中标,层层转包,这就是监理不到位,一线施工人工平均素质比较低,这些都导致了施工阶段不按图施工、野蛮施工,还有偷工减料等等一些问题。
主持人:
时间关系,谢谢肖先生观点。
肖汝诚:
谢谢。
主持人:
岩松听了刚才专家的观点,我们难免听上去有点悲观的情绪在。
白岩松:
我觉得不悲观,我不认为速度跟质量一定要出现巨大的冲突,如果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要怀疑很多很多的事情。
首先我觉得,我们要放慢脚步,放慢脚步的话,要等着良心,等着灵魂,这是墨西哥一个寓言了。
但是另外一方面的时候,我们需要监理贯穿全过程,我说的监理不能只是一个技术术语,的确我们要期待像武汉那个老人那样,那么好的“啄木鸟”,但是现在生态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啄木鸟少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更加期待制度性的啄木鸟。制度性的“啄木鸟”不能只是工程快完了的时候,或者就是在完了的时候再去验收,验收合格了,在这里存在着施工方会不会通过某种公关的行为,使原本不可能过关的验收都通过呢?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看到的,这就需要整个的监理方首先要在这方面做好工作,而且我认为是全过程。就像我们房子装修的时候,现在都有新的监理,打你开始进料我就开始看,到底是不是环保材料,是不是像合同写的,自己家里都挺在乎的。可是桥是咱大家的,也关乎我们的生命,为什么大“啄木鸟”不能很好地从头盯到尾?
主持人:
从画设计图的环节开始。
白岩松:
对。
主持人:
其实像这样的话题,公众的关注度都是相当高,我们也看到一些网友的看法。时间关系,我们就不念了,编导可以把它打到屏幕上大家看一下,观众朋友看一下。这可能只是网友的一家之言,也不代表我们今天关注的几个事,就和这样的一些情况是相关的,但是这毕竟是大家容易把这样的一些现象和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
白岩松:
对,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因为即使现在的确存在着恶性的这种竞争,我比你还便宜,请问,业主单位为什么还接受呢?当它突破了某种科学底线的时候,你按都知道有隐患了,你就为了便宜,就把它转包给出价最便宜的人,我认为你在设计桥梁这方面的时候是犯罪,。
主持人:
所以当工程阳光不够,人们的想象就可以是无限的。
白岩松:
我们需要的是全过程的“啄木鸟”,“啄木鸟”无处不在,过去我们可能也曾经委屈过很多的“麻雀”,委屈过“啄木鸟”等等,其实它们真是好鸟。但是当鸟少了的时候,我们就需要点制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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