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梦想破碎”意味着美国制造业全面衰退

朱瞻良 民航观察员

对波音来说，2020年末显然是喜忧参半。好消息是在美国的全面复飞进入倒计时,停飞已经一年半的波音737MAX终于获得了美国联邦航空局（FAA）的复飞审核；而坏消息是，波音的另一个拳头产品波音787被爆料发生大规模的制造缺陷。早在今年九月份，就有8架在2019年生产的波音787由于飞机蒙皮以及后机身结构件组装的工艺问题而被停飞，而且都是已经交付航空公司并投入商业飞行的飞机。而12月中旬，进一步的检测表明飞机组装流程缺陷不仅仅局限于机身的后半部分，而是飞机所有结构。所涉及的飞机也不仅仅是被停飞的那八架787，而几乎涉及到所有交付的近千架波音787系列。

根据此前FAA所推测的数据，在这近千架交付的波音787中有八百余架波音787受此组装缺陷的影响，主要问题是蒙皮安装前没有进行光滑处理，而且飞机分段结构安装时两个结构件之间的衔接垫片没有安装到位。

波音787机体所使用的材料是碳纤维组成的复合材料，而复合材料的表面是有凸起的棱条的。在安装飞机蒙皮之前需要将复合材料表面给处理光滑，这样可以使得蒙皮完美贴合在飞机表面。如果由于蒙皮没有完美贴合机身而产生空隙进而在空气动力的作用下不断发生细微形变，那么日积月累之下长期的反复微小形变无疑会导致飞机表面蒙皮疲劳，并由此导致复合材料蒙皮分成甚至断裂。

如果波音787的全机分段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并且绝大部分已经交付的波音787都存在同样的隐患，那无疑波音极有可能面临737MAX危机之后一个更大的危机。

百年老店波音可以说是世界民航工业的“祖师爷”，也是美国航空工业最辉煌的明星。而今波音的明星机型787梦想客机爆出这样的隐患实在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波音787如今发生这些问题对长期研究波音的人来说也并不是很意外。

波音787的生产主要是在波音位于华盛顿州的艾弗莱特工厂（波音最大，也是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飞机总装厂）以及位于南卡罗莱纳州的北查尔斯顿工厂（只生产波音787）。艾弗莱特工厂作为诞生了波音747的传奇工厂自然不消多说，是质量的保障。然而波音的北查尔斯顿工厂则完全是一个反面案例了。

在波音经历了2008年波音工程师工会组织的为期近3个月的大罢工之后，波音就寻求建立一座可以摆脱工会的新工厂以生产最新的波音787梦想客机，最后的选择就是北查尔斯顿工厂。新建立的北查尔斯顿工厂如波音董事会所愿没有建立工会，但波音工程师工会作为一个良性的工会除了给员工争取福利以外，也会就生产中的安全问题与质量问题与资方开展谈判，间接成为了波音内部的一种监督手段。然而在没有工会的北查尔斯顿工厂，自然也没有这一监督手段。

而北查尔斯顿工厂发生了什么呢？早在2014年半岛电视台就在《破碎的梦想》中爆料了北查尔斯顿工厂的大量问题，时隔6年重新看当时所披露的问题依然让人触目惊心。根据北查尔斯顿工厂的工人爆料，北查尔斯顿工厂的工人广泛存在着吸食可卡因和大麻等毒品。试问，吸毒的瘾君子造飞机，你怕不怕？

在北查尔斯顿工厂，为了确保能及时交货，波音甚至更改了质量管理要求，并以备忘录形式下发到基层，而这份文件也让半岛电视台获得。为了确保及时交货而质量检验放水，实在无法相信这是航空业巨头波音所做出来的事。质量检查员理应在生产线的每一个环节进行检查，从拧的螺丝到部件安装以及机身密封等。然而为了赶工期，这些都被省略了，质量检查员只能在最终成品文件上签字。从目前波音787所暴露出的问题看，波音也确实对质量检测进行放水以确保交付。如此低劣的生产质量（蒙皮没有打磨光滑就安装、飞机分段之间垫片安装不正确），在国内飞机制造厂是绝对无法过关的。甚至面对勇敢站出来的“吹哨人”，波音选择的方法也是解决“吹哨人”而不是解决问题。在这种唯利是图的模式之下，波音787出现质量问题简直是必然的。

波音787的质量问题不仅仅是波音的“梦想破碎”，在这背后反映出来的更是美国去工业化之后所带来的制造业全面衰退。当有责任心的老一代波音航空工程师退出历史舞台后，波音的未来无疑是崎岖而又黯淡的。（责任编辑：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