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对华政策何时迷途知返？

田京灵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东南亚与大洋洲研究所

新西兰素来是西方发达国家与中国合作的“典范”，但自2017年工党联合政府上台后，受国内外政治经济环境影响，在对华态度上较为反复，近期若干举动更无异于掩耳盗铃，匪夷所思。

自中新1972年底建交以来，新西兰对华政策灵活务实，双边交流合作顺畅。2019年3月，在新西兰国内突遭恐袭、遭遇“史上最黑暗的时刻”之后，总理阿德恩仍坚持如期访华，重申两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续推双边合作，充分彰显双边关系重要性和良好状态；针对澳大利亚等国频繁炒作“中国干预”，阿德恩总理表示“新西兰并不存在所谓的‘政治干预’”；在“五眼联盟”其他成员国相继禁止华为参与本国5G网络建设、颁布所谓“禁令”之时，新西兰也一再表示“并未排除华为参与新西兰5G网络建设的可能”。2019年11月4日，在美国不断破坏自由开放贸易秩序、中美贸易冲突加剧之下，中新宣布完成双边自贸协定升级谈判，以共同实际行动支持国际自由贸易和多边主义，更是中新关系的又一“高光时刻”。总体来看，阿德恩政府对华政策总体客观务实，尤其是在中美贸易冲突、战略博弈不断升级的大背景下，中新关系能及时止损并不断突破，实为难得。

但是，2020年上半年以来，尤其是随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关于建立健全香港特别行政区维护国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执行机制的决定》（下简称《决定》）通过并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维护国家安全法》（下简称《香港国安法》），新西兰紧随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之后，单方面暂停新西兰与香港移交逃犯协定，收紧对港军用、军民两用产品和技术出口；并发布赴港旅行警告。外长彼得斯还表示，将持续关注香港国安法实施情况，并据此更新后续举措。

上周，中新商业峰会在奥克兰举行，阿德恩就中新关系中的“问题”予以阐述，她认为《香港国安法》将削弱香港开放治理和司法独立，直接影响到生活在香港或与香港有密切联系的新西兰人，所以新西兰“很自然地”在《香港国安法》上持有立场并表达关切。阿德恩认为，国家之间存在问题是正常的，“不应因此限制或定义双边关系”，并提出未来双方应通过“持续的高层政治接触、官员对话、民间交流和政府机构之间的安排”，“以建设性、专业性和常规性的方式”讨论解决。

听其言，观其行。

首先，阿德恩总理对当前以干预中国内政的方式来“持有立场”“表达关切”的理由稍显牵强。《香港国安法》所涉及分裂国家、颠覆政权、组织实施恐怖活动、外国和境外势力干预香港特区事务四个方面，旨在惩治乱港者，维护香港长久繁荣稳定，对保证在香港的3000名新西兰人切身安全和正常社会经济活动有利无害；且新西兰亦有《情报与安全法》（Intelligence and Security Act 2017）等国内法，近十年来更加快制定和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使维护新西兰主权领土安全有法可依。

其次，今年以来，新西兰持续关注香港问题，并有意与“五眼联盟”成员保持一致，以独立发声之名，行“联合站队”之实。4月20日，针对香港警方依法拘捕十余名乱港分子，新西兰表示“关切”及“十分失望”；5月23日，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审议《决定（草案）》，新西兰再表“关切”，认为“立法没有香港人民直接参与，破坏了‘一国两制’原则”；5月28日，新西兰对全国人大通过《决定》“严重关切”，称《决定》“破坏香港《基本法》和《联合国人权公约》中关于言论、和平抗议等权利自由”，“加剧香港内部分歧而非促进和解信任”等；7月28日，新西兰政府宣布单方面暂停与香港移交逃犯协定。上述举措均紧随“5月23日英澳加联合声明”“5月28日美英澳加联合声明”以及澳、加、英宣布暂停与香港移交逃犯协定之后，且内容如出一辙。

第三，选战正酣，朝野却在香港问题上形成罕见共识。5月初，外长彼得斯在世界卫生组织大会前公开支持台湾地区加入。有观点认为彼得斯为拉抬该党选情、“绑架”阿德恩政府挑战一中原则，最终升级为外交事件。那么此次不仅是新西兰政府的正式决定还得到了朝野支持。反对党国家党外交事务发言人、前国家党党魁西蒙 布里吉斯在接受Newstalk ZB采访时表示，该党完全支持政府这一决定，唯一的分歧点是，对中国通过《香港国安法》的“关切”应替换为“谴责”。

新西兰是个对外依赖较深的发达小国，和平的周边环境、稳定的国际秩序、开放的国际市场、蓬勃的世界经济和健康的多边主义规则是其最理想的外部环境。在世界经历百年未有之变局、大国博弈日趋激烈，包括新西兰在内的诸多经济体在新冠肺炎疫情流行下遭遇衰退危机，“选边站队”无益于“理想环境”的塑造，更不是新西兰的出路。新西兰工党政府外交独立传统十分深厚，如1986年通过无核化、2003年拒绝加入联军入侵伊拉克等重要决定均出于工党政府。新西兰前总理海伦 克拉克曾回忆，1984年12月她作为第一个出现在华盛顿的工党成员，向美国宣讲“新西兰无核化雄心”，尽管她的行为遭到了里根政府国家安全圈子的不满，但她的坚定却让当时的美国人认识到“新西兰人决不仅仅是傍在澳大利亚旁敲边鼓的角色”。

中国古语云，“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希望新西兰政府能及时纠偏，真正以“建设性、专业性和常规性”的方式看待和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