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要对华禁售航空发动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朱瞻良 民航安全观察员

2月16日根据《华尔街时报》报道，2月13日美国政府内部召开了一次会议，讨论取消通用电气对中国出口民用航空发动机的许可证。倘若实施，那就是事实上对中国进行禁售，而其目标瞄准的无疑是国产大飞机——商飞C919中型窄体客机。

　　中国商飞C919客机

目前美国政府尚未正式宣布对华禁售通用电气的航空发动机，而通用电气的产品中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通用电气和法国赛峰集团合资成立的CFM国际所产的LEAP1C发动机，而这是C919所使用的发动机。自从2008年C919大飞机项目正式启动以来已经历经12年，而在2019年12月26日C919的第六架试飞机106机首飞成功后代表着6架试飞机全部生产完毕，进入全速试飞取证阶段，可以说此时正值C919的关键时刻。而若在这一节骨眼上美国政府宣布对华禁售发动机无疑会给C919项目带来巨大的打击，会带来整个项目的延期。

禁售发动机会带来多少影响

一架飞机所使用的发动机是在设计之时就选择好的，甚至可以说一架飞机在一定程度上是根据所能获得的发动机来进行设计的。以A320NEO为例，其后缀NEO代表的是“新发动机选项”（NEW ENGINE OPTION）虽然是使用A320的机体但是可以选择装配最新一代的发动机：PW1000G与LEAP1A。而过去一年丑闻缠身的737MAX也是当时针对A320NEO所临时上马的项目，为了与A320NEO抗衡使用老旧机体设计，而为了安装LEAP1B发动机造成不小的隐患，导致了737MAX两起空难的发生。对于C919来说也是一样的原理，确定了所使用的发动机后再量身定做设计飞机——毕竟民航飞机对经济性非常敏感，发动机若能节约10%的耗油将给航空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而航空公司也因此对省油的发动机方案趋之如骛。

　　安装在C919上的LEAP1C发动机

当然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如果选定的发动机出了问题（不论是技术上还是政治上），那么对客机项目会带来严重的影响。以737MAX丑闻之后最大的赢家A320NEO为例，其使用的革命性齿轮传动发动机PW1000G就出现了严重的可靠性故障，最终导致安装PW1000G的A320NEO全部停飞，而后续使用PW1000G发动机的A320NEO订单全部改用LEAP1A发动机。

　　安装了PW1000G发动机的精灵航空A320NEO，因PW1000G发动机可靠性问题而停飞

对于A320NEO来说它是幸运的，毕竟设计之初就准备了两种发动机方案，而C919就没那么幸运了。C919在设计时只考虑使用LEAP1C发动机，如果美国禁售的话会导致整个项目接近停摆。假若通过政治渠道无法解决通用电气发动机禁售问题，那么C919很可能会面临推迟几年甚至推倒很多设计重来。

如果美国政府真对华禁售LEAP1C发动机，那么通用电气无疑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在737MAX停飞快一年之际，由于Leap1B发动机（737MAX所用的发动机）需求锐减，给通用电气带来极大的压力。如果失去C919这个未来大单，那么前期给C919研发LEAP1C的费用将全部打水漂，甚至还会因为无法供货而面临可能的巨额赔偿。

除了通用电气，C919还有什么选择？

目前世界范围内主要的民用大涵道比发动机厂商有：通用电气（美国）、CFM国际（美法合资）、普惠公司（美国）、罗尔斯罗伊斯（英国）。如若美国禁令成真，那么通用电气和普惠公司的产品可以直接排除，而CFM国际是半个通用电气，也可以直接排除了，那么剩下的民用发动机巨头里还剩下罗尔斯罗伊斯。

由于美英特殊关系的存在，加上英国一直充当着美国亦步亦趋的小弟角色，若美国要求英国禁售航发，英国是否能顶住美国的压力也是个问题。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罗尔斯罗伊斯仅在IAE（国际航空发动机公司）期间参与研制了适用于C919这一中型窄体机的发动机：V2500。然而V2500发动机研发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为了适配A320与MD90所研发，在今天已经严重落后于时代发展，真给C919使用V2500那才叫做得不偿失。

而除了西方四大航发公司之外，其实还有别的选择。北方的俄罗斯继承了苏联时代庞大的发动机遗产，也制造出了能和西方主流发动机CFM56早期型号性能相媲美的PS90发动机，有着相当的发动机研发能力。而最为关键的是俄罗斯联合发动机制造集团为俄罗斯的中型窄体客机MS21（与C919同样定位）配套研发了PD14发动机，与LEAP1C同属14吨级大涵道比发动机。

自2015年C919逐渐步入正轨以来，俄罗斯一直想向中国出售PD14发动机，以此来参与C919项目。然而由于PD14发动机在油耗及可靠性等指标上不如LEAP1C发动机，且PD14发动机当时尚在研发中属于“期货”，故并未考虑PD14发动机的选配。而现在俄罗斯PD14发动机研发颇为顺利，已经于2019年5月向MS21客机的制造商伊尔库茨克飞机厂交付了两台PD14，且完成了相当的试验流程，可以说已经颇为成熟了。虽然C919在研发之初并没有考虑选装PD14发动机，且经济性必然会较差，但在美国极有可能禁售发动机的当下，PD14也是个可以接受的选择——虽然改为使用PD14必然带来设计上的大幅修改以及很多试飞科目宣告无效，必然会带来几年的延期，但这肯定比因为断了发动机而导致项目流产要好。

　　俄罗斯联合发动机制造集团的PD14发动机安装在空中平台上进行试验

而除了外购发动机之外，在C919立项初期也立项了配套的国产大涵道比民用发动机——CJ1000A。作为C919项目初期就立项的国产发动机，坐落于上海临港新城的中航发商发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推进CJ1000A发动机的研发。2017年首台CJ1000A发动机样机交付，随后2018年5月18日发动机点火试验成功。CJ1000A的性能直接瞄准LEAP1C，为14吨级发动机。可以说为C919量身打造的CJ1000A是美国执行禁售之后最好的替代品。

　　CJ1000A发动机样机

根据中航发商发网站上的消息，CJ1000A发动机预计于2025年交付使用。如果美国禁售，而国产发动机的研发一切顺利的话那就代表C919只要多等几年就能等到不会被断供禁售的国产发动机了。而国产发动机的到位也代表着C919改为军用平台变成了可能。

贸易战开战已经有两年了，美国政府对中国高科技企业或核心企业采用禁售或者黑名单等手段进行打击已经很多次了。有些成功了，但更多的失败了，而且反而极大地促进了关键领域的国产化进程。虽然美国政府在2月28日的会议上才会决定是否启动对华发动机禁售，但在如今形势下，相信中国政府早就抛弃幻想、准备斗争，全力推进国产大涵道比发动机研发了。

当装有CJ1000A的C919成功上天之时，我觉得应给美国政府发一个一吨重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