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何以成为香港街头运动的基本选择？

李晓兵 南开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台港澳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香港特区修例风波持续蔓延，暴力活动不断升级，甚至出现了恐怖主义的苗头，为什么香港特区政府修订《逃犯条例》和《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协助条例》的正常立法活动到头来却逐渐演变成为一场激进的街头政治运动？对于香港这座一直以法治传统为傲的国际大都市来说，暴力活动何以成为其街头运动的基本选择？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进行认识和分析。

首先，暴力抗争最初的起因是由于《逃犯条例》和《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协助条例》的修订，这个本来可以根据法律规定在既定的程序和轨道内展开的立法活动，完全可以在立法会内特别是结合香港特区法律制度漏洞以及国际刑事司法制度发展，在确立基本标准和优化制度方面进行探索和完善，通过提高人权保障的标准、加强法律程序上保障，以及强化法院的角色和司法审查机制来对条例的实施过程予以监督。

但是上述的这些目标最终并未能主导香港修例活动的基本走向，反对力量反而无中生有、节外生枝地提出了“五大诉求”，甚至在此基础上提出特首下台，并把抗争的矛头指向全国人大常委会的“8.31决议”，再次提出“真普选”这一命题。这就可以明白了，反对香港特区政府修例只是由头而已，反政府才是目的，暴力则是基本手段。

激进的政治力量就是要以修例作为导火索，通过香港青年为主体的街头运动掀起一场政治风暴把香港社会各界裹挟其中，进而把“修例”风波转换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有着重大政治目的的社会运动，或者说一场香港版的“颜色革命”。

这场香港版的“颜色革命”不是简单的社会制度之争，而是香港发展的主导权之争，即争夺香港特区政治体制和宪制秩序的决定权和发展方向的主导权，阻止通过中央与特区政府之间的良性互动而推动香港特区宪制秩序重塑目标的实现，消解中央政府在香港的管制权威，瓦解特区政府管制团队的管制意志，削弱特区政府的社会治理能力，让香港继续成为各种利益集团能够任意纵横驰骋、幕后力量和外部力量可以深度介入的“自由之都”。这才是香港街头抗争持续并出现恐怖暴力的根本原因，也就是说，极端政治力量就是以暴力抗争相威胁，将香港特区年青一代和各种社会力量裹挟其中形成巨大的政治压力和政治态势，向特区政府和中央施压，逼迫特区政府和中央向运动幕后的政治力量低头，最终实现预定的政治目标。

另外，从香港“修例”活动转换为街头抗争的演变进程来看，持续数月的抗争要想保持其影响力，那就必须要具备一些基本的特征，那就是刺激性、新鲜性、扩散性和可持续性，这样才保持其对于年轻人的吸引力，以及实现街头抗争和媒体之间的密切互动，而这些都需要暴力来为这场运动增添色彩，烘托氛围，只有更加劲爆的话题、更加血腥的场面、更加惨烈的图片和视频不断的流出和广泛的传播，才能够为这场运动的持续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对于香港特区街头的年轻人而言，建构深刻反思的理论不可能成为他们追逐的对象，也不可能成为这场运动的基本主调，反而暴力活动简单有效便于操作，粗暴的破坏和血腥的复仇特别能够左右街头年轻人的大脑和神经，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和积极模仿的对象。

通过街头暴力抗争的简单粗暴方式对这个社会说“不”，似乎是香港特区年轻人们唾手可得的权利，但是这种方式或者手段对于香港特区而言无疑是饮鸩止渴，也是一种自暴自弃，更是一种自作自受。

之所以说饮鸩止渴是因为这种暴力抗争的方式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整个社会弥漫着越来越糟的情绪，让社会问题和矛盾越来越恶化，让香港进一步陷入到一种不可自拔的境地。

之所以说自暴自弃，也就是说香港被裹挟进了这样的一种街头抗争、暴力活动不断升级的社会运动之中，对于香港这样一个具有世界金融中心、贸易中心、经济中心和航运中心地位的国际城市来说，实际上是拉低了这座城市的国际水准，毁坏了香港在世界的良好形象，削弱了香港在世界上的影响力。

香港本来应该是以更加远大的目标去迎接世界新一轮产业革命所带来的挑战，应该更加勇敢地拥抱新一波的全球化浪潮，进而令世界刮目相看，获得相应的评价和地位，赢得世界的尊重，但是，今天的香港却选择了街头暴力抗争，而且这种方式成为了香港社会上下不得不接受的选择，短期内还看不出可以根治摈除的迹象。

之所以说自作自受，是因为当下香港街头的种种乱象有其背后的复杂原因，这跟香港特区一些基本问题未能得到解决是有密切关系。在“基本法23条”这个涉及到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的根本问题上没有完成制度化建设，在香港回归的20多年时间里没有完成国民教育问题的突破，在香港特区青年一代的培养问题上妥协退让，不能正本清源，导致今天香港很多年轻人在一些根本的问题上被误导和洗脑。

还有，香港特区发生的街头抗争和暴力活动不断升级还有一个真实的目的，那就是瞄准香港特区在下半年即将要展开的区议会选举，这场选举可以说影响深远，其结果如何甚至会影响到香港特区下一任特首选举。激进反对派在上一届香港特区区议会选举中几乎全军覆没，这次要想有所斩获和突破只有充分利用当下难得的政治机会，唯有让街头抗争和暴力活动不断升级并得以维持，继续让香港陷入动荡和冲突的社会氛围之中，才可以让激进反对派推出的代表成为选民心中的“英雄”，才能够堂而皇之成为“圣战斗士”而合法地进入香港特区现有的政治体制。

同时，香港街头暴力活动不断升级的原因还在于极端政治力量试图把这场运动的矛头引向中央政府，包括暴力冲击中联办，恶意污损侮辱国徽、国旗等国家标志等行为也屡屡出现。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70周年，中美贸易冲突持续升级也全面考验中国的实力与智慧，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上，香港内部极端的政治力量和外部的政治势力相勾结，要让这场街头抗争运动继续维持其冲击力一直到十月份甚至年底。

当然，在前不久香港国际机场因遭遇“万人接机”非法集会导致几百个航班被取消，大量本地和各国乘客不能够顺利搭乘飞机或转机离港，引发香港社会严重不满，还有内地群众和《环球时报》记者在机场遭遇暴徒围殴、非法禁锢并施以私刑的事件，让香港社会各界看到了街头抗争运动随时可能击穿底线而滑向深渊的危险和这场运动持续蔓延的实质，也让香港社会有良知的各界人士内心遭到拷问。但是香港社会上下尚未能真正深刻反思今天香港所面临的诸多社会问题矛盾的根源究竟在哪里。

即便是那些曾经为香港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社会力量，在一定历史阶段也会闪烁其词摇身变为维护垄断利益和既得利益的抓手。于是，激进示威者就又将抗争升级为暴力活动，在香港街头连续发生向警务人员投掷砖头和汽油弹，聚众围攻追打警员，大肆破坏道路设施，沿途打砸多间店铺的破坏活动。

因此，我们必须对香港街头抗争暴力活动持续升级保持清醒的头脑，未雨绸缪，既要捍卫香港社会的法治提升强化特区政府治理能力，也要动员特区社会各界深刻认识香港社会问题和矛盾的根源，形成并催生标本兼治的政治共识和止暴制乱、恢复秩序的社会力量。（观点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