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亿人无电可用 印度电力短缺的根源

张平 高级经济师

印度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但时至今日却还有3亿人口没能用上电。日前，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公布了一项1632亿卢比（约166亿元人民币）的计划，让所有印度家庭得到电力供应。同时，印度电力部长辛格也表示，印度将在明年年底前实现“户户通”。

数据显示，目前有约3.04亿印度人无法用上电，占印度人口数的23%，约占全球没有电力供应总人口的25%。只要稍加研究印度电网构成，就会发现莫迪距离履行他的承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实际上，莫迪能够当上印度总理，都是因为他在2014年承诺实现印度“电力户户通”而胜选。同年，世界银行就将印度列为世界上未通电人口最多的国家。尽管莫迪政府在任期内做了不懈努力，将2010年时电力供应缺口从15%，降到去年底的不足1%，但对于印度民众来说，能源短缺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很好解决。

原因很简单，印度将通电村庄的标准制订的非常低，拿新德里不远的一个名为Fateh  Nagla的村庄来说，尽管全村近170户人家只有15户通了电，但政府还是将Fateh Nagla列为了已通电村庄。这是因为Fateh  Nagla勉强满足了印度政府的定义——基本设施到位。当地学校、医疗中心和其他公共场所有电力供应，至少10%的家庭通电。

为什么印度莫迪政府要斥巨资推动“户户通”呢？原因有二：

一方面，基础设施过于落后，已经成为印度经济发展的瓶颈。世界银行的报告显示，电力短缺给印度经济带来的损失相当于该国GDP（国内生产总值）的7%左右。长此以往会重挫印度实现全面发展的雄心。

另一方面，莫迪正寻求连任。莫迪2014年竞选时提出要印度“电力户户通”，如果继续让印度能源缺口继续下去，那么2019年莫迪的连任就会受到影响。同时，莫迪政府的“户户通”计划旨在解决印度社会那些贫困人口的用电问题，驳斥政府只为富人服务的指责。所以，这项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应该说，目前莫迪政府的电力缺口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大。数据显示，2016至2017财政年度，印度在用电高峰时段将出现3.1%的电力盈余，非高峰时段过剩1.1%。也就是说，印度电力供应量与需求基本持平。

印度电力缺口根源并非仅是政府投入不多，如果仅凭莫迪政府追加投入，肯定很难使印度所有家庭在短期内实现“户户通”的梦想。那么，印度电力短缺问题根源出在哪里呢？

首先，尽管莫迪政府鼓励国营和私人的电力零售商电力项目建设，但是电力企业反映并不积极。一些国营的电力零售商认为为农村家庭供电是一种不具吸引力的生意，因为这类人口用电少，且收不回成本。此外，向印度贫困农民和家庭供应电力，都是以低于市场的价格的出售，政府对这方面的补贴也非常缓慢。

值得注意的是，印度电力部门“各自为政”，体制僵化使电力资源无法得到优化配置。以古尔冈市为例，古尔冈所在的哈里亚纳邦国有电力公司供应该市电力的30%左右，私人电力公司供应45%左右，商业园区和私人住宅自备的发电设备发电占剩余部分。不同供电商拥有不同的供电线路，各自为政。

印度古尔冈市电力供应情况只是印度全国电力供应的一个缩影。从宏观角度看，到2016年印度整体发电量已经达到了总需求量。要实现电力“户户通”并不难，但缺电情况依然没有根本改善，这主要是“各自为政”且“顽固僵化”的供电体系在作祟。

第二，印度电力基础设施落后使之难以提供稳定的电力。电力系统中负荷系统不平衡引起的频率波动、设备损耗，而落后的电力控制系统等都进一步加剧了电力短缺。此外，煤炭短缺、建设电厂土地成本过高等都制约着印度电力发展。美国能源署的数据显示，印度输变电损耗为30%左右，世界平均水平在9%左右。

第三，印度民众盗电、私拉电线问题严重，导致政府“户户通”和对电网系统改造的难度加大。在印度的大街小巷，缠绕如蛛网般低垂着的电线随处可见。城市贫民私自从公共电网拉线，无序的布线催生了大量草根电工，他们赤手空拳，只需一把钳子，对电线一番拉扯后就能让普通家庭在停电之后重获光明。

实际上，印度农村电力盗窃量占配电总量的比例已经超过20%。世界银行有报告曾指出，盗电每年让印度GDP减速约1.5%。如果任凭部分民众盗电行为猖獗下去，那对印度经济和电力投资的负面作用会很大。所以，印度需要在输变电上对盗电者采取严厉措施。

最后，如何能让印度人能够消费得起高质量的电。即使配电企业愿意把家庭连接到电网，有些家庭也会因2000-3000卢比（约合200到300元人民币）的预付费用而拒绝。许多印度贫困家庭没有这笔钱。人们不缴纳电费，因为他们没有支付能力，也因为他们没有得到高质量的电力供应。这种恶性循环还会在印度持续下去。

莫迪政府雄心勃勃想尽快解决掉3亿印度民众的用电问题。但现实情况并不是那样简单，目前印度基础配电系统老化，供电部门体制僵化，偷盗电力已成常态，同时，印度一部分百姓也很贫穷，就算实现了“户户通”政策，也缴纳不起电费。所以，莫迪政府要想让缺电现象不对经济产生负效果很难，要想让每个印度家庭都能用上高质量的电力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