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弗格森案“一锤定音” 种族裂痕难以弥合

发布时间: 2014-11-27 10:04:28  |  来源: 中国网·中国发展门户网  |  作者: 张文宗  |  责任编辑: 焦梦
关键词: 弗格森 种族歧视 弗格森案 种族骚乱 社会矛盾 美国

美国时间11月24日晚8点,在美国悬荡了三个多月的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县弗格森市白人警察威尔森枪杀黑人青年布朗案终于有了结果,由12人组成的大陪审团判决威尔森无罪,免于起诉。在检查官宣布判决结果后,立刻在弗格森市引发抗议和骚乱。继8月9日案发后引发多日骚乱,此次愤怒的示威人群与警察再次爆发冲突,部分黑人更袭击警车、抢劫商店并纵火、焚烧私人汽车。

与此同时,全美数十个大中城市发生示威浪潮,质疑和反对判决的不公。游行队伍中有黑人也有白人,有年轻人也有中老年人。因白人警察枪杀黑人青年,近年美国已多次爆发示威活动。弗格森案引发的抗议活动,不论从延烧时间还是激烈程度而言,都是近几年来所罕见的。

在美英等国,对陪审团制度的质疑一直存在。高度专业化的法条文、难以辨认的证据、复杂的法庭辩论,使人们有理由质疑由平头老百姓组成的陪审团的法律素质及判决的公正性。但由于该制度历史悠久、能反映公民的常识、发挥对公权力的限制等功能,美英等国很少有人提出要废除陪审团制度的。抗议的人群蔑视判决有多种理由。如在陪审团的构成上,12名成员9位是白人,黑人仅占三席。这在涉及具有浓厚种族色彩的案件中,难以让不满的黑人心服口服;在对事实的认定上,警察威尔森称布朗不仅与其扭打,还在逃跑时又突然扭头向他冲来,在生命受到威胁他才开枪。而案发时与布朗在一起的黑人证人则称,当时布朗已举起双手,示意投降,而后却遭连续枪击。三是布朗被射中六枪,其中头部中两枪。一个手无寸铁的青年被如此杀害,暴尸街头,显然有执法过当的嫌疑。经过大众传媒连篇累牍的报道和轰炸,普通百姓和抗议民众的情绪和判断难免不受影响。

但根据媒体披露的法庭文件,陪审团经过了三个多月的审理,接触了包括20多位证人的证词、联邦调查局的调查报告、尸检报告等大量证据,才做出判决。可以说,与各类媒体、评论员和形形色色的抗议人士相比,陪审团所掌握的证据最充分和详实,所接触的法庭辩论最全面和完整,再加上法官在法律知识方面的指导和辅导,其做出的判决应该比较符合法律。

布朗从商店抢劫雪茄的监控视频、威尔森脸部和头部多处轻微红肿的伤痕、威尔森在接受电视采访时坚称自己“所受的训练要求他开枪自卫”等,又使人觉得布朗的确是个不良少年,且有侵犯警察的嫌疑。法庭无法还原事实,只认证据,而通常证据是不全面的,甚至存在误导性。在重大刑事案件中,陪审团也有倾向于无罪判决的传统。法律就是法律,它只能最大限度地竭力实现公平和正义。根据美国的法律,陪审团的裁决是终审裁决,裁决既出,不容上诉。

从八月初案发到弗格森其后的抗议和骚乱,从警民激烈冲突、密苏里州长动用国民警卫队到美国社会批评和反思“警察过度军事化”,从“漫长的等待”到裁决结果的宣布,美国社会一直存在着焦虑、不安和躁动的情绪。对待这一事件,美国联邦政府、密苏里州政府和弗格森市政府不能说不重视,美国的媒体、法律界不能说不努力做到客观评论,呼吁克制、宽容的社区、教会和黑人社团领袖不能说不尽力,直接参与办案的法官、律师、陪审员不可谓不尽责,但最后骚乱还是发生了,一些城市的游行还是爆发了。陪审团的裁决被安排在感恩节前,可能是希望尽快了却一桩心事,迎接这个重大的节日,但骚乱和抗议活动却给节日蒙上一层阴影,撕扯着这个国家的伤口。

为什么会这样?弗格森案只是一个缩影,一个导火索,它是美国社会矛盾的反映。族群关系在任何国家都非常敏感,难以驾驭。美国黑人和白人间既有种族矛盾,又有阶级矛盾。经历废奴运动、美国内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民权运动,黑人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地位空前提高并获得法律上的保障。但奥巴马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黑人总统,美国各级政府机关、议会司空见惯的非洲裔面孔,大学、企业、军队、律协等组织和团体持续数十年的“肯定性行动”,以及美国多元、开放、自由、民主、包容的国家特性,均不会彻底消除这一矛盾。

在公开场合,外人不容易感受这种矛盾,但和一些黑人交谈时,他们甚至有时将华盛顿的政治僵局,归咎于白人对奥巴马总统的种族歧视。毋庸置疑,非洲裔整体的就业机会、生活水平和教育水平,仍与白人有不小的差距。人口迅速增长的拉美裔在低薪岗位上的竞争,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黑人中下层的经济困境。在非洲裔聚集的城市和社区,犯罪率通常较高。而白人警察在执法过程中对黑人的“种族归纳”,长期以来被黑人所诟病。刑事或民事案件发生后,白人警察倾向于将嫌犯锁定为黑人。在日常执法时,对黑人嫌犯的人格侮辱、巡逻中对黑人的无故盘查,惯性的暴力执法甚至轻易开枪射击等,恶化了警民关系,加剧了种族矛盾。一旦发生诸如白人警察枪击或枪杀黑人青少年嫌疑人时,黑人的族群意识、维权意识及黑人对白人警察和主流社会的不满,就会迅速高涨并迸发出来。同时,正是因为美国社会的多元,抗议活动常能聚拢起各色人群。

根据美国媒体的报道,来到弗格森的,既有人权活动人士,也有电脑黑客,还有敌视黑人的3K党成员。纽约、亚特兰大、巴尔的摩等城市的抗议活动,虽然较为温和,但抗议人群的组成及其政治诉求应该大同小异。

事实和真相只有一个,但对公平和正义,不同群体有不同的理解。人们愿意基于自己的肤色、认同和政治倾向,有选择地接受部分事实,而忽视另一部分事实。很容易理解,为什么绝大多数的受访白人认同威尔森无罪,而绝大多数的受访黑人则相反。在陪审团的判决宣布前,不同群体事实上已经做出了他们的判决。如果陪审团做出了威尔森有罪的判决,非洲裔可能发起庆祝游行,但可能在美国白人中滋生仇恨和不满。

陪审团的裁决虽然可能不公正,其他机构和个人对该案的调查可能还会继续,但它在某种程度上也给该案划了休止符。弗格森案如果能推动美国警界执法领域的改革,约束或缓解警方的“种族归纳”行为,当然是美国的幸事。弗格森的暴力活动,让非洲裔的抗议活动蒙羞,同时也削弱了抗议活动的号召力。法律是一条红线,违法的犯罪行为不仅会被制止和追究,在道德上也将受到谴责。在美国主流社会呼吁尊重裁决,在州政府向弗格森增派国民警卫队的背景下,由该案掀起的波澜可能会逐渐平息。被毁的商店很快将重建,骚乱后的小城也将恢复表面的平静,但它给弗格森居民带来的心理创伤,给美国社会造成的裂痕,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抚平。(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 张文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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