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八问:多名代表委员谈8个关于改革议题

2012年03月09日18:12 | 中国发展门户网 www.chinagate.cn | 给编辑写信 字号:T|T
关键词: 改革动力 代表委员 改革道路 党内民主 改革成果 改革方向 全国政协委员 人民日报 全国人大代表 顶层设计

2012年3月5日,北京,等待地铁的人们正在观看全国两会的电视直播。 (南方周末记者 张涛/图)

"编者按:""2012年两会,正值邓小平南方讲话20周年。13亿中国人,正站在改革的十字路口。"

"我们已远离盛世奥运的激情和“四万亿”的冲动,承受着经济转型、分配不公、社会分化等诸多难以缓解的焦虑。摸着石头过河三十多年后,中国再次面临改革抉择,是大力推进,还是踌躇不前?"

"南方周末本期推出“改革力量”两会特别报道。身在北京的省部级官员群体,如何看待改革形势和改革的阻力?在“红色后代”的心中,改革如果难以推进,会有哪些危险?民营企业和国企大佬们,如何看待“权贵资本”问题?知识界和地方代表群体,对改革的前景又有哪些共识和分歧?读者诸君,请跟随我们,倾听各界代表委员的改革建言。"

"改革话题,无疑是代表委员以及公众给予此次两会的最大关切。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无论是省部级官员、民营企业家或其他各界别代表委员,他们都会提到自己对于改革的关切。我们整理其核心观点,将之归纳为八个议题集中呈现"

受访者(排名不分先后)

叶小文(全国政协常委、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党组书记、原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

王林祥(全国人大代表、鄂尔多斯集团董事局主席)

鹿心社(全国人大代表、江西省省长)

王正伟(全国人大代表、宁夏自治区主席)

郭凤莲(全国人大代表、山西大寨村党委书记)

周洪宇(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迟夙生(全国人大代表、律师)

柳斌杰(新闻出版总署署长)

朱清时(全国政协委员、南方科技大学校长)

王正福(全国政协委员、贵州省政协主席)

刘明康(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银监会前主席)

谭栖伟(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副市长)

王瑞珠(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

慕徳贵(全国人大代表、贵州省副省长)

胡德平(全国政协常委、原全国工商联党组书记)

俞敏洪(全国政协委员、新东方教育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蒋洪(全国政协委员、上海财经大学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罗援(全国政协委员、少将)

刘永好(全国政协委员、新希望集团董事长)

曾文仲(全国政协特邀香港委员、香港沿海绿色家园集团董事局主席)

秦晓(全国政协委员、招商局集团前董事长)

苏宁(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银联董事长、央行原副行长)

陈天桥(全国政协委员、盛大集团总裁)

厉以宁(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学家)

朱燕来(全国政协委员、中银香港助理总裁)

孔栋(全国政协委员、国航原董事长)

谭栖伟(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副市长)

李文岳(全国政协委员、粤海控股集团董事长)

凌孜(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孔子学会副会长,叶剑英之女)

李东生(全国人大代表、TCL集团董事长)

张加春(全国人大代表、贵州三都水族自治县县长)

林方略(全国政协委员、海南省副省长)

申纪兰(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模)

一、如何看待中国现在的改革?

叶小文:我不敢妄加评论。但是,改革的紧迫感确实好像比原来淡薄了。

周洪宇:这些年社会改革是一直在往前走的。

柳斌杰:没有(停滞),就是有时候力度不大。

朱清时:这个不好说,但目前的改革已经很艰难了。

王正福:目前改革的状态是,比较容易改的已经改得差不多了,需要继续改的,难度越来越大。

刘明康:总体在进步,但人们总是希望改革深入一点,深水区的改革还要多一点。另外顶层设计能够快一点。

谭栖伟:我们这个国家太大了,各方面事情很复杂,快了不适应,甚至走回头路。慢了矛盾太多,积重难反。

二、当前改革的推动力量来自哪里,主要来自哪些社会群体?

陈天桥:改革的力量,建议你到微博上去找找。有很多啊。都是改革的力量。

蒋洪:改革的基本动力依然是普通老百姓,换句话说,一项改革不能得到老百姓支持、符合他们利益的话,肯定是改不起来的。但在改革初期,动起来的并不是普通老百姓,知识分子应该承担更多责任,他们能够看得更远些,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王林祥:现在改革的主要动力,我想还是老百姓和一些社会精英阶层。

慕徳贵:一头一尾,一头是党政主要领导,一尾是民营经济。

迟夙生:改革的动力,存在一些思维活跃的社会分子脑中。

朱清时:一些冲在社会第一线的人,最有改革动力。

王正福:不是一下子就能说得清楚。

谭栖伟:动力来自中央的决心。

李文岳:老百姓的利益,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个是最要紧的。你在改革时不考虑他们的利益,我想改革是要失败的。

王瑞珠:当然是来自执政的中国共产党。现在国内不可能有其他力量来主导这件事。具体做法恐怕只能是先推进党内民主,再逐渐深入到整个国家。

三、当前推进改革,主要阻力是什么?

柳斌杰:一是我们对一些根本性的体制机制性问题没有突破,所以有些改革改到最关键的时候,深入不下去。二是改革本质上是国家、单位、企业、个人之间利益深度调整的过程,有时涉及到一些人的根本利益,就有了阻力,利益矛盾表现很突出。

叶小文:现在这样一个氛围不行,大家的紧迫感不够,要说动力不足,主要在这里。本身对于改革的分歧也很多。

慕徳贵:既得利益者在拼命抵抗。

王林祥:阻力主要来自既得利益集团和权贵利益集团。

胡德平:改革成果在共享上,有不平等和不公平的情况。我们宏观政策在分配上掌握不好,出现了既得利益集团和垄断集团,还有官商勾结的权贵资本。这就是改革的阻力,也是改革共识在相当程度上破裂的原因。

俞敏洪:阻力还真摸不着。中国的问题就在于,打太极拳不知道往哪儿打。

迟夙生:主要是权贵阶层和利益集团阻力太大。

朱清时:主要是既得利益集团得到了好处之后,不想再改。

王正福:主要是利益集团。但什么样的人有改革动力,不是一下子就能说得清楚的。

蒋洪:是与权力结合在一起的那个群体。

罗援:改革的阻力来自几个方面,包括利益集团、思想观念等。有时候,抱陈守旧是比较顽固的深层次因素,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文化积淀造成的。利益集团也造成非常重要的阻力,他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

四、当前中国应该尽早启动哪些改革?

李东生:我认为要在进一步推进社会改革,通过社会改革推动政治改革,保持经济改革的成果。

王正伟:金融体制改革,对西部地区和各省都很重要。

王林祥:我觉得目前要尽快启动政治体制改革。

郭凤莲:要增进民主。

迟夙生:政治体制改革。

柳斌杰:总理的报告里讲的十几个方面的内容,都是今年要启动的。

王正福:收入分配改革。这是一个非启动不可的问题,再不改革就会造成社会不稳定了。

慕徳贵:收入分配改革,另外要推行公共财政政策,财政要发挥公共性、基础性职能。

张加春:收入分配不公的问题,住房问题。

刘明康:还是促进每个行业、每个企业生产方式的转变。

五、改革应该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

叶小文:应该是二者的结合。过分强调顶层设计,那就等着上面设计吧,设计好了我们就改,那肯定不行。上面的设计一定是来自底下,来自对国情、对人民需求的深入了解,然后很好地把人民组织起来、凝聚起来、发动起来,

王林祥:自上而下。

周洪宇: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都要。

慕徳贵:中国的改革历来是要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是不可能的,需要采取自上而下的强力推进。

迟夙生:自上而下。

柳斌杰:改革要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结合。自上而下的主要是一些顶层设计,自下而上的有一些需要突破,比如基层民主要进一步扩大。

朱清时: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结合。

王正福: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还是应该采取自上而下的方式,让上面来引导下面。

林方略:顶层设计很重要。中央高屋建瓴,看得比较远,主意比较高,从国家层面上瞄准改革方向,搞好顶层设计。我们下面具体的路径、手段、办法,各地根据实际可以大胆探索。但整体目标还是要上层来设计。

六、如果改革难以推进,中国会面临哪些问题?

厉以宁:《人民日报》的文章是对的,改革有风险,不改革有危险。我一到会上就跟他们说,改革不能就此停步,停步就前功尽弃。但是具体到什么样的改革,这个需要顶层设计,跟前三十年是不一样的。

蒋洪:冲突,社会冲突,从小规模的冲突,逐步触发到中等规模或者大规模的冲突。

叶小文:不改革开放是死路一条。必须要改的,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林祥:现有的改革成果会丧失殆尽,后果不堪设想。

郭凤莲:社会矛盾会越来越大。

迟夙生:加剧社会不公。

柳斌杰:死路一条。

罗援:我们现在遇到很多瓶颈,特别是关于分配不公的问题,关于腐败的问题,关于贫富差距、地区差距的问题,这些都是涉及我们党执政地位的问题。这些问题如果长期不解决,人民群众将会对我们的执政能力提出质疑。

朱清时:我们这个国家就危险了。

王正福:死路一条。

凌孜:老百姓担忧的时间长了,就会变成怨言;怨言时间长了,就变成不安;不安的时间长了,就变成躁动;躁动的时间长了,就跟政府分离了。

刘永好:我认为,在新的格局下,改革要有新的思路,要有新的举措。中国必须改革,不改革没出路。

李文岳:如果大多数人的利益,不能够在我们的政策层面上得到反映,就会有危机。

七、中国是否出现了权贵资本?

刘永好:呃……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曾文仲:垄断资本需要逐步改革,特别是让中小企业,有机会有办法拿点资本,否则它们没办法发展。

刘明康:还是加强法制制度的建设,很难鉴定谁是权贵,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秦晓:现在应该说有。特殊利益集团嘛。

苏宁:权贵资本,哪里出来的这个词?我都不知道。

陈天桥:这个我很难发表看法。我觉得你去问问李毅中、厉以宁。我们作为一个企业不好说。

厉以宁: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个词,我不回答这个问题好吗?

朱燕来:肯定是有一些现象存在,但是否形成了你说的权贵资本,我不太好判断。

孔栋:我觉得从小平同志提出改革的思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走过三十年,形成一些利益集团,这是很正常的。包括一些出色的民营企业家,中等企业的实际控制人等。

八、对中国未来的改革道路您持什么态度?

王瑞珠:我还是持乐观态度,这是国际大环境使然。

朱清时:看到《人民日报》的评论后,我开始有点乐观了。这说明中国高层的头脑是清醒的。

叶小文:那肯定要乐观嘛,中国悲观下去就是死路一条。问题越多,挑战越大,越要积极稳妥地推进改革,“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王林祥:从长远看应该是乐观的,但眼前乐观不起来。现在改革已不是八十年代摸着石头过河的时候了。

郭凤莲:不能悲观,我们一定鼓起勇气走下去。

申纪兰: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会一直往前走的。

王正福:改革的前景我还是有信心的。

刘明康:当然乐观了。我们还是有力量的,整个国家,无论是控制能力,还是号召力,这点你还是得相信。

胡德平:虽然说有经济周期,但我觉得我们的发展空间还是太大了,13亿的消费者。而且又有了工业基础,我还是很乐观的。

朱燕来: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但我想,改革不会是一帆风顺,肯定是会遇到各方面利益集团阻碍的,利益集团是永远存在的,就看改革能否排除这些阻碍,继续推进。

谭栖伟:我对改革充满信心。我们这个国家很成熟,改对了坚持下去,改错了进行调整。以我们现在把握的能力,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蒋洪:这个要看你从什么样的一个时间跨度来说,如果期望政府一两年里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就太过于理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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