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50年,最低月薪1290美元,是个底线”
何传启夫妇(中国发展门户网图)
记者:“2050年最低月薪1300美元”是今年引发争议的焦点,提出这个数字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
何传启:你知道“木桶原理”吧:木桶是很多木板组成的,它装水的容量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在社会领域中,最低工资标准便是最短的木板之一。
1300美元怎么来的?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我们把它换算成月薪:2001年中国的最低月薪是23美元,而美、英等14个发达国家在2003年的平均最低月薪是1290美元。
小平同志说2050年要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我们研究历史数据发现,中等发达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平均差距在50年左右。也就是说,如果中国要在2050年真正成为一个中等发达国家,其中的一个指标——最低工资不应低于50年前发达国家的最低工资,也就是2003年前后发达国家的平均最低工资。
如果到那时候我们还达不到1290美元,那就很恐怖了,贫富差距不敢想象。它是一个底线。
记者:但1300美元毕竟是50年后的工资,有人问如果到时候他拿不到这个数该找谁去理论?你能否说说它对于现实有何意义?
何传启:从现实考虑,2001年的最低工资是23美元,如果要实现1300美元的目标,在未来的40多年里就需要保持8%的增长率。如果政策向低收入阶层倾斜,基尼系数再小一点,就更可能实现这个目标。反之,如果最低工资标准不调整,贫富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最后的结果取决于社会和政府的共识,如果认为提高劳动者收入的重要性不亚于经济增长速度的话,那这个目标就可能实现。所以我们把最低工资标准纳入36个监测指标中去,希望社会各界关注低收入者,让他们也能同步享受社会现代化的成果。
记者:那么,社会领域中的一些软指标,像满意度、幸福感、社会公平,也不在你的研究范围之内吗?
何传启:这些软指标实际上是生活质量的内涵,本来应该是报告涉及的范围。比较遗憾的是,这个报告是定量化的研究,而这些软指标没办法量化。如果我在报告中要提到中国公众的幸福度和满意感,就需要数据来支持,但是现在没有这样的历史数据。
“现代化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
康晓光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我对这个报告的态度是“不以为然”。这个报告根据一些表面化的数量特征,对社会变迁过程进行描述,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外推,做出一些所谓的“预测”。可以说,这基本是一些对社会科学一窍不通的人所作的社会发展预测。就我自身而言,我是没有胆量把几十年后的事预测得那么具体的。
现代化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任重而道远。例如,我国的行政管理体制就面临大量的变革问题。另外,公民社会的建设,公民自由的发展,廉洁高效的政府管理体制的建立,文化的重建等等,这些问题都非常重要,不是一些数量指标所能反映的。
“对未来要有一个大体的判断”
□庄礼伟(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教授)
人类社会和人类历史,是一个由诸多线性关系和诸多非线性关系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系统,社会科学确实无法对中长期的社会变动做出精确预测。不过人们还是需要一些比较权威的预测,从而对未来有一个大体的判断、一个大体的愿景。
一些民众的反应,其实是对现实情境的折射:工资不高,工作岗位不稳,住房、教育和医疗费用太贵等。要使老百姓对未来有比较乐观的预期,只能靠让老百姓获得良好的知识与技能教育,获得公平的发展、竞争机会,当一些人因各种原因致贫时,政府和社会也能给予基本的生活保障援助,那么人们对未来的期望就会乐观一点,对“平均月薪1300美元”也就不会那么反感了。
现在的人们爱怀疑了、爱批评了、爱挑刺儿了,这是时代的进步,被批评者也应当有足够的肚量,把这种批评看作是推动自己进步的动力。
“坚持改革不动摇,才有成功希望”
□尹保云(北京大学社会发展研究所教授)
这个报告的有些数据对我们有一定参考价值,鼓舞大家对现代化建设的热情,起到宣传的作用。现代化研究难度很大,对综合性思维的要求比较高,每种方法都有自己的局限,所以对报告的要求不宜过于苛刻。
但何传启说的实现2050年目标的三个前提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经济、社会、政治的结构以及人的价值观方面的相应的变化的条件,现代化绝不仅仅是经济数字增长的问题,而是各个方面相互关联的综合性变化,这是现代化进程的复杂性与艰难性的原因之所在。
现在,我们已经认识到了现代化的规律,只有坚持市场经济改革方向不动摇,才有成功的希望。 本报记者 徐 彬 □实习生 潘晓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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