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中国金融形势分析、预测与展望专家年会暨第三届中国金融专家年会”，2007年3月31日在北京隆重举行。4月2日，2007中国农村金融发展论坛隆重举行。以下是天则经济研究所法人代表茅于轼的演讲。

茅于轼：各位来宾啊！我感到非常荣幸有这样的机会在金融年会上发言。

我今天讲的题目是收入分配和农村金融。我的意思是说，农村金融能不能够帮助缓解我们国家收入分配问题。大家知道这两年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不管是经济、政治、社会各个方面都在关心收入分配的问题，而且收入分配从比较平均发展到相当高度的不平均。如果我们仔细看看收入分配的来源，是什么造成收入分配不平衡，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农村内部的收入分配和城市内部的收入分配是比较平均的。如果用基尼系数来衡量的话，农村内部的基尼系数是0.39，城市内部基尼系数是0.32，但是把农村和城市放在一起，就变成0.45。这说明我们国家收入分配不平均的主要来源是城乡差别。这点不是一个人研究的结果，好多人不同的研究都证明了这个现象。或者说，我们国家收入分配的一个问题是由于农村收入低，而城市收入增长的快。

这个现象从全世界的角度看也是有原因的，在过去工业化以前都是农业，老百姓都去种地，收入很少，只有那些皇帝、大官的收入高，但是这不是一个经济现象，可能是一个政治现象。从经济上讲，过去所有国家都是农业国，都搞农，富不起来，都是穷人。后来开始工业化，于是有一部分人进了城，从事非农行业，他们的收入很快增长，于是出现了工农的差别，同时也出现了收入分配的差别。

我们国家也是在走这条路，所有的国家都走过这条路，有的国家没有开始，但是将来也得走，这是一个人类社会共同的规律，没有例外的。先进国家已经变得工业化，中国现在走了一半，有60％的农民，还是农业国，但是农业的产出只占GDP的12％，从这方面我们也是个工业国。问题也出在这个地方，60％的人生产了12％的GDP，怎么能够不穷呢。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加速工业化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有人分析，收入分配是由于机会不平等，有些人由于各种原因，比如说受的教育低，或者说有一些行业不让进，或者受到了歧视，机会不平等造成收入分配的差距。我觉得这个看法和事实不符，我们知道改革三十年，我们的机会越来越平等，农民本来不能进城，现在可以进城，公务员本来是不能从商，但是，现在可以下海，现在出国、干什么都行。农民本来不可以考公务员，现在农民也可以考公务员，越来越平等，当然还有好大的问题，但是应该承认30年的发展使机会在趋于平等。同时，三十年的收入分配越来越扩大，所以我们国家由于机会不平等的造成的这些问题。我们国家收入分配的状况是一个非常动态的，变化非常激烈的，现在所有的有钱人，山西有钱的都是穷人，变化是非常剧烈的，从穷人变富，也有好多富人又变成穷人，这个我们看了很多。所以社会分配是一个剧烈变化的。

金融业在收入分配过程中起着什么作用？应该说起了一个坏作用，就是把农村的储蓄调到城市里去，这些高楼大厦、机场、高速公路，其中有一部分钱是从农村储蓄来的，因为我们的农村金融不够发达，只能够吸收存款，而不能够返回给农民，使存款大部分跑到城市里面。农村的储蓄本来不多，又把它撤走了，所以他会很穷，所以加剧了收入不平等的发展。

我们要谈农村金融，就是要想办法用金融的手段帮助农村能够进入工业化的大潮里。当然，农业也是需要资金的，但是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帮助农民变成非农民。光给农业资金，不给农民变成非农民，农民是富不起来的，因为农产品的市场就这么大，生产多了，产品不值钱前卖不出去，一定要减少农民，让农民从农村到城里来，减少农产品生产者增加农产品的消费，农产品才能够值钱，在这个条件下，把资金用在农业上才有效。如果农民不能进城，支农是没有太大作用的。反过来讲，如果我们能够把资金用在帮助农民进城的话，农民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用什么方法帮助农民进城呢？我们看看农民进城的问题在什么地方？

我觉得首先一个问题，他没有教育。现在各行各业都要培训，农民小学、初中毕业，没有任何一技之长，因此他到城市里面找工作很困难，现在任何一个企业都需要有一个起码的培训。所以，我们要出钱帮助各种培训学校。第二，缺少信息。或者说他虽然有一点手艺，但是找不到工作，因此要建设各种中介的劳务市场帮助进城的农民找到工作。第三，做小额贷款。刚才汤敏博士已经讲了，做小额贷款，农民把钱借出去，拿去干什么用不用管，自然而然会找到一个对他来讲有用的。用这个方法可以帮助我们的农民比较快的增长他们的收入。

我们看全世界的各个国家都是在工业化过程中，都是收入分配从差距很小变成差距很大，最后变成差距很小。这是普遍规律，诺贝尔奖经济奖得奖者发现倒流区县，从低到高再到，低是收入分配差距很小，变成很大，又变成小，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工业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政府应该起什么作用呢？政府要帮助农民减轻负担。我们的政府最近这两年想明白了，把农业税取消了，把上学的负担也取消了，但是取消的不彻底，还有好大的问题。

我们看到发达国家现在已经完成了工业化，像美国农民只有2％，还生产那么多的粮食，出口到全世界去，2％的农民还享受了政府的补贴，什么原因呢？我本来就搞不明白，美国的农民本来很富有，为什么政府还要补贴呢？现在我明白了，就是政府的一个政策，不光是美国，欧洲也一样，就是在工业化过程中，政府是花钱补助农民的，因为他收入低，工业为了社会的稳定，必须政府要出钱，用各种方式，花样很多的。总而言之，拿交税去帮助农民，说透了是这么回事。这样一个过程，效率是不好，但是对于公平是好处。在现在这个社会，我们的经济增长很高，但是效率不是很高，问题是社会稳定，所以在这个工作中，我们觉得农村金融应该有一个深刻的反思，认识到收入分配的问题是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发达国家花了大概200年完成工业化，我估计我国大概五六十年，我们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大概还有二三十年，我们加速这个过程的方法，金融要起非常重大的作用。换句话讲，如果没有金融业的帮助，这个过程要拖的很长很长。

今天我们有机会与国内的金融业的领袖们讨论金融业的大问题，希望大家多多思考农村金融，怎么使农民致富，不要帮倒忙，我们过去了帮了很多的倒忙，真正的给农民致富创造更多的方便条件。

我就讲这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