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触目惊心的江边“垃圾阵”
干净的彩砖步道、造型别致的雕塑、色彩明丽的游乐设施,从三阳路闸口步入汉口江滩,景致如画,让人心旷神怡。可是,当你继续前行,走到江边欣赏江景时,眼前却出现极大的反差:岸边水中,断枝残叶、各种包装袋、泡沫塑料等,裹挟着大大小小的树桩,形成一道令人翻胃的“垃圾阵”。“这算什么?前几天我们那里垃圾还要多呢。”4日上午9时许,记者从武昌江滩一号门走到港申船舶修理厂,在该厂的趸船旁,同样看到一大片三角形“垃圾阵”,面积约有五十多平方米,既有水葫芦等水生植物,也有漂浮的芦苇秆,还有大量的拖鞋、西瓜皮等。
该厂安全员常德问已在这里干了30多年。他介绍,前些天下雨后,自上游漂来大量垃圾,甚至还有死鸡死鸭等,“这些垃圾腐烂变质后散发臭气,还招来大量的蚊蝇,我们住在这儿实在是受罪。”
该厂厂长徐新钢无奈地说,将投入万余元,在趸船周边做一道钢结构的挡板,以封住死角、阻止垃圾堆积,“沿江几百艘趸船,都存在垃圾问题。”
长江岸边如此脏乱,委实令人触目惊心。然而,若与汉江中的垃圾相比,这些还只能算是“小儿科”。
5日上午11时许,记者来到汉江边的13码头,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岸边的护坡上倾倒着一堆堆毛豆壳、虾壳、酒瓶和发馊的米饭,还有被烧得乌黑的树桩、纸片等;江水中泊着数不清的破船,从船头张贴的乱七八糟的“广告”看,这些船有的是小旅馆,有的则是小诊所,船与船之间,全都是一团团的垃圾,此处沿岸仿佛是座垃圾填埋场。
2 力不从心的40名清漂工
“你这边捞,那边又漂来了。”站在清漂船的船头,吃力地往前探着身子,用手里的捞子去打捞江里的一团垃圾,40年来,李火生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动作。
今年59岁的他,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看上去远远超过了实际年龄。“不光是我,所有的水上环卫工都是又黑又瘦。”李师傅说,不管寒冬酷暑,每天从早上8时一直干到傍晚,不断地重复弯腰、伸臂、用力的动作,怎么可能不瘦?火辣辣的阳光灸烤下,所有人都尽量穿少穿薄,可他们仍是长衣长裤、外加环卫标志服。“要不然没多久就会晒脱皮。”
镰刀用来割水草,耙子用来把较远处的垃圾给扒拉过来,捞子则用来捞取较小的垃圾,这三样原始简陋的工具,就是李火生和40余名工友的“法宝”,他们每周大约要清捞400余吨水上垃圾,但垃圾仍源源不断地从上游漂来,“有些人不自觉,老从船上丢垃圾;另外,上游有家造纸厂,这些芦苇秆就是从那儿漂来的。”据他介绍,还有拉运建筑垃圾的自卸车主,为缩短运距多赚钱,干脆直接将整车的建筑垃圾倾倒在江中。在十三码头捡拾垃圾的李长清,指着码头上一长溜的铁皮屋说:“这里至少有60多家托运部的货仓,长途车司机、值班看货的人晚上就住这儿,产生的生活垃圾还不是往江里倒?”
在武昌清漂的熊永红最“烦”的则是停靠不动的趸船:这些船的周边形成回流,也就成了漂浮垃圾的“集散地”,清漂船根本不可能开进趸船的“死角”,只能驾着小划子一点点打捞。
3 管不过来的“水上管理处”
“活多人少,我们确实管不过来。”武汉市城管局水上管理处处长张玉泉,说起上述现状时一脸无奈。
据他介绍,长江流经市区73.38公里,汉江流经市区62公里,整个水域面积达2100多平方公里。即使只算核心区域(长江为武昌造船厂至长江二桥,汉江为龙王庙至月湖桥),两岸沿线约38公里,需清漂的作业面积也要超过150万平方米。与这个庞大的数字相对应的则是:该处在编职工15人,清漂船2艘,监督艇2艘,江南江北清漂环卫工40人。
人手远远不够,资金也十分匮乏。据了解,该处每年的下拨经费百余万元,除开人员经费外,就只能维持最起码的管理设备维修了,其它工作根本无法开展。“上海用于这项工作的经费,每年约为1亿元,广州、重庆等也都有5000万-6000万元,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此外,整个水域沿线的单位多达224个,有趸船600余艘,流动船舶800余只,流动人口达万余人,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达100余吨,大多直接排入江中,再加上过往船只抛入江中的垃圾、上游漂浮垃圾,使得江面污染日益严重。
据了解,除影响水质、有碍观瞻外,水面垃圾还可能卡住船只的螺旋桨,遮挡浮标等标志,威胁到江面行船。
该处一名老职工感慨地说:1995年武汉成立市容环境卫生水上管理处后,几年间就改变了水上乱扔乱倒的脏乱局面,水上管理水准位居全国前列,“十年前,好多外地城市都到武汉来学习取经呢!可一转眼,人家都在飞速前进,而我们却越来越落后,实在叫人惭愧啊。”
4 消除顽症需要长效机制
如何破解垃圾不断汇入江中的顽症?要确立长效机制。这是去年8月,本报对“长江垃圾”进行报道后,武汉市城管局副局长罗时春的批示。
张玉泉介绍,在上海、重庆等城市,早已出台有关水域管理的相关法规。2005年1月,《武汉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经省人大修订通过,但《武汉市水域管理办法》的修订工作至今尚未完成,“一部较完善的法规,是管好水域的基础。”依据各地的相关条例,往江中倾倒垃圾将被课以重罚,有助于从源头对江上垃圾进行管理;同时,船只周围的垃圾应由船只所属的个人或单位自行清理,就如同“门前三包”一样,如此可分担一部分清漂压力。
另外,管理与执法脱节的问题也亟需解决:目前该处只能进行管理,却没有执法权,如果巡查时发现有违章违法污染水域的行为,该处只能告知城管局直属分局,再等待执法队员前来查处,而这时往往为时已晚。“今年我们首次获得50万元清漂经费,将用来购进两艘小型清漂船,并采取对外招投标的方式进行清理作业。”张玉泉透露,按测算,仅市内核心景观区水域每年的清漂经费就需380余万元,“这毕竟是个良好的开端,说明江面污染问题已经得到了政府的重视。”
按照他的设想,有了投入后,将陆续添置4艘清漂船、起重吊车、垃圾运输车等家当,并在长江、汉江各建造一座专用码头,以便垃圾收运。该处已经初步拟定了《武汉江面清漂保洁管理考核办法》,“一定要管好两江水域,不给江城抹黑,造福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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