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31日下午,教育部部长周济被免职,袁贵仁接任部长。当天新华社通稿中未按常规出现“周济另有任用”字样。短短数小时内,关于周济被免的猜测立即充斥各大论坛,以至午夜时分,新华社不得不重发通稿。
这种猜测与其说是针对其个人,不如说是来源于民众对教育积聚已久的不满。
相对于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这些年教育改革却进入了“滞胀”期。“世纪大扩招”带来的惊喜还未停留多久,就遭受到“就业难”的猛烈冲击。与此同时,蔓延在中小学的“择校风”愈演愈烈,基础教育学生压力不减反增,民间对教育的诟病日盛。
在这十年里,教育成了一个“大烤箱”。
晚上七点多,气温开始接近零度。冯一秦裹着大衣挤上了B1线,远远地瞅见车尾有个座位,真难得,他快步过去一屁股坐下来。
作为下沙工商大学的辅导员,他每天晚上都得去学校管学生。
辅导员是什么职位?一句话,除了教书,其他什么都干,学生宿舍管理、发展新党员、对外宣传以及整理学生档案等等。至于报酬,月薪一两千元,年薪4万元左右。
也许这份工作对不少大学生来说算不错了,可一年前冯一秦应聘这个岗位时却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他是一名浙大博士。
2008年,浙江工商大学公开招聘12名辅导员,应聘者中突然出现了浙大的3名博士,除了冯一秦外,还有一位来自人文学院,一位来自食品学院。
这个消息立即成为浙大BBS的头条,不少人感到“太震惊”:“他导师是谁啊,真是丢不起这张脸”;“这样的博士太失败了”;“博士生从入校的时候开始就是做更高水平的研究的,如果就这样去做辅导员,等于国家白白多花了5年时间。”
一片质疑声中,冯一秦洋洋洒洒写了4000多字的心路历程,发表在BBS上。他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对他远在河南漯河农村的妈妈来说,只要儿子能在大城市里找到一份工作,她就没意见。
“就业难”的故事正在中国各大城市里上演,平常而又平常。只不过故事里的主角不断升级,从专科生变成本科生、硕士生一直到博士生。
有人说,这都是扩招惹的祸。
晚上九点多,赵清(化名)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听,又是朋友来取经,打探如何能弄到一个民办中学的入学名额。
赵清在圈子里已经出名了。她坐在校长办公室里一个上午,把“捐资助学费”从15万元砍到10万元。
“(办择校这事),我动手算早的!”赵清知道,“摇号”(电脑派位)这事靠运气,摇不上还得靠关系。一年前她就到处托关系弄名额,连从不往来的远房表姨的小女婿她都腆着脸摸上门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搞定这事的人。
入学报名前的最后一天,她终于得到私下“通知”,办成了。她兴冲冲地去了,“可到了学校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里的‘行价’是15-18万元,当初我朋友还说只要几万元就够了。”
怎么办?书是一定要读的。赵清使出了十二般工夫,把平时买衣服砍价那本事全用上了,一边哭穷,一边流露出对学校无限的敬仰和崇敬之意,终于把价格砍到了10万元。
那以后,一些朋友闻风而来,“其实没什么诀窍,那天要真谈不成,15万元我也交了!”赵清周围好多朋友的孩子都选择上民办学校,但没办成的居多。一个说,他弄到了一位校长的手机,可围追堵截,愣是没能见上面;一个说,她去学校时,看到一个台州人扛着一麻袋的钱走进学校。两人同进了办公室,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拼命对老师说,“这是我自愿捐资助学,与孩子读书无关!”他的脚边,放着两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
类似的故事,每年升学季时都在各地上演。只不过多数人运气没赵清那么好,得不到“自愿捐资助学”的机会。
套用2009年的年度词语“被”,这叫“被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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