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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首钢集团与河北钢铁集团的6年姻缘,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2月24日,本报记者从知情人士处独家获悉:“河钢将退出与首钢合作建设的曹妃甸精品钢基地。”
“这是市场自然选择的结果,其实我们内部对此并不意外,”河北钢铁集团内部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当双方在战略目标和利益分配上出现不一致时,分手也就很自然。”
6年前,国家发改委批准首钢搬迁至河北省唐山曹妃甸,并与河北省唐钢(河北钢铁集团前身)共同组建“首钢京唐钢铁联合有限责任公司”(下称“首钢京唐公司”),共同开发曹妃甸精品钢材基地。其中,首钢占股51%,唐钢占股49%。
时过境迁。6年间,唐钢经历省内联合重组并入河北钢铁集团,首钢搬迁将业务重心倾注于曹妃甸,双方的心态和外部的市场都已发生巨大变化。
对受困于行业低谷的河北钢铁来说,放弃曹妃甸这一“家门口”基地的原因,既有“不控股能图什么”的无奈,又有避免巨额亏损的现实压力。
从2002年至今,河北钢铁业的重组始终贯穿着强烈的政府意志——无论是河北钢铁集团的组建,还是在招商引资大旗下首钢与唐钢的短暂联姻。
大钢企之间“强强联手”的实验,又一次以分手而告终。首钢京唐公司的未来命运仍未可知,只留下一个失败的剪影,投射在中国钢铁业重组联合的道路上。
市场之力:七年之痒
“近500亿的投入,折旧支出太高,尽管只需出资49%,但对河北钢铁来说包袱的确是太重了。”
钢铁企业间的“牵手”,也逃不过七年之痒。
河钢提出分手,“最直接的原因,应该是曹妃甸项目目前亏损特别大,去年亏损额可能在10亿至20亿之间。”2月24日,北京科技大学治金学院教授、钢铁行业专家许中波也向本报记者表示,河北钢铁近期退出曹妃甸钢铁基地“可能性非常大”。
市场的巨大变化,也是合作失败的重要诱因。
2005年2月,出于环保搬迁的需要,国家发改委批准首钢“按照循环经济的理念,结合首钢搬迁和唐山地区钢铁工业调整,在曹妃甸建设一个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钢铁联合企业”。
当年10月,“首钢京唐钢铁联合有限责任公司”在唐山市注册成立并揭牌,首钢占股51%、唐钢占股49%,共同投资曹妃甸钢铁生产基地。
2007年3月,首钢京唐公司正式开工,预计总投资486亿,一期工程800万吨。
但时至2008年6月,河北省内钢铁业格局出现巨变:唐钢集团和邯钢集团联合组建而成的河北钢铁集团正式挂牌,而曹妃甸项目,也顺势成为了首钢和河钢这两位“大佬”之间的喜事。
曹妃甸项目原本定位于高端薄板产品,计划50%的产品出口国外,但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导致欧美市场萎缩,而国内竞争又非常激烈,曹妃甸项目起步时就异常艰难。
上述河北钢铁集团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回忆道:“刚投产的产品在质量、价格、市场占有率等方面都需要突破。最关键是,近500亿的投入,折旧支出太高,尽管只需出资49%,但对河北钢铁来说包袱的确是太重了。”
2010年,河钢集团营业收入达到2200亿元,但利润仅40亿元。尽管产量连续两年保持全国第一,但河钢区区40亿元的利润,尚不及宝钢股份128亿利润中的1/3,河北钢铁“由大到强”的压力显而易见。
行政之变:从“邯宝”到“首唐”
河北省钢铁业“防御性”、“排他性”的内部重组,也一度为该省的投资环境蒙上阴影。
6年后,跟随市场脚步变化的,还有地方政府的思路。
“当年留住首钢,因为它是河北省最重大的招商引资项目,于情于理也需要本地企业的配合,这一点唐钢积极支持。”上述河北钢铁知情人士这样告诉记者,“但现在双方发展侧重点不同,首钢没有退路需全力经营,而河北钢铁经营重心并不在曹妃甸。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强扭一处。”
2月24日,原首钢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钢铁业专家戴国庆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并不清楚这一事件,但如果双方真的根据市场状况自由选择进退,我想应该也和政府的放手相关。”
他所指的,是两年前宝钢退出河北事件。
作为中国钢企龙头,宝钢一直寄望进军环渤海地区。2007年5月,地处河北的邯钢集团与宝钢合资组建邯宝钢铁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120亿元,两家各占50%股权。双方计划总投资193.68亿元,建设460万吨钢的精品板材基地。
其中,宝钢全“真金白银”出资,邯钢则以现金加实物的方式出资。热情背后,是河北省领导曾许诺最终让宝钢取得对邯宝的控制权。
但时至2009年,唐钢、邯钢合并成河北钢铁集团。无奈之下,宝钢将邯宝钢铁公司股权和新上的生产线等项目,一并转让给河北钢铁集团,黯然撤出河北。
这一我国钢铁业的重大重组事件以失败告终,而河北省钢铁业“防御性”、“排他性”的内部重组,也一度为该省的投资环境蒙上阴影。
模型之辩:“平等联合”的优与劣
如果没有多方平等联合型的重组作为补充,中国钢铁企业重组的范围和步伐仍然会有很大局限。
除了上述因素之外,两家钢企“大佬”几乎平等持股的联合模式,也为日后“分手”埋下了祸因。
上述可靠消息人士还告诉本报记者:在曹妃甸项目中,首钢51%的持股比例虽然只比河钢的49%多出两个百分点,但是首钢京唐公司中的管理、经营等主要角色,都由首钢把持。
“这些年,双方因战略和理念不同,多少都会产生一定的摩擦。河北钢铁方面越来越觉得,自己付出很多,但从中得到的实际利益却太少。”该人士说。
记者也通过河北钢铁内部知情人士获悉:“京唐公司从董事长、总经理到工厂车间管理层人员的配置,都是按照首钢为正、河钢为副的模式。而且目前合资公司1000万吨的产能,都是算在首钢名下,并没有列入河钢的产能统计。”
钢铁行业投资回报周期长,是众所周知的定律。尽管目前曹妃甸项目已经形成1000万炼钢炼铁的产能,以及800万吨轧钢产能,但河北钢铁已经不愿再等下去了。
戴国庆向本报记者分析认为,如果两家钢企的联合,由一方主导,或双方各有优势、愿意结合并发挥各自特点者,结果会相对较好。“但当双方产品构成、发展阶段差别不大,股比又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往往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同时强调,由大股东占据绝对控股地位的吞并型并购,虽然在我国现实情况下仍有其合理成分和成长空间,但“如果没有多方平等联合型(如安赛乐、新日铁、JFE式的联合)的重组作为补充,中国钢铁企业重组的范围和步伐仍然会有很大局限。”
(本文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