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天壤之别,早在王永松父亲那一代人中就已经存在。王的父亲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当时正逢三年自然灾害,用奶奶的话说,父亲的那条命是捡来的。父亲读完初中不久就进入大队的生产队,成了一名挣工分的壮劳力。
1949年,当时中国为了发展工业,设立了城乡二元的管理制度,利用工农产品剪刀差,从农村大量获取工业发展所需的廉价原材料。仅1960年到1978年这十九年间,据不完全统计,通过统购统销,农村为城市工业奉献了3400亿元人民币的价差。
而城乡差距在改革开放后出现了短暂的缩小之后,到了王永松这一代,又进一步扩大了。
到了2009年,农民三年的收入才赶得上城镇居民一年的收入。因水稻卖不出好价,家里的水田面积从十多年前的20多亩,到现在只剩下不到5亩,剩下的都撂荒了。在王永松的父亲眼里,过去十几年化肥种子价格都翻了好几番,可是政府的晚稻收购价还不到一块钱。
出于粮食安全的考虑,中国的粮棉油等主要农产品价格,至今仍处于政府严格调控之下。
眼下,王永松一家从土地获得的收益,主要还是依靠种植业。按照现行的《农村土地承包法》《土地管理法》规定,中国农村的绝大部分土地不可作为银行贷款抵押。农村集体土地只有通过国家征收转化为国有土地后,才能上市交易,变为资本。不过,中国人民银行今年7月28日,发布了《关于全面推进农村金融产品和服务方式创新的指导意见》,尝试通过小范围的试点,推动农地抵押。
对于这一点,王永松一家深有体会。在他的家乡湛江,2009年政府新建东海岛新区占用农村集体建设用地时,每公顷耕地补偿45万元,相当于45元/平方米,而目前湛江的商品住宅均价早已经突破6000元/平方米。国家税务局统计显示,2009年全国土地出让金总金额达1.5万亿元,如果把这些钱发放到8亿农民手上,每个人可以分得近2000元。
当除种植业以外的土地增值渠道被切断后,打工就成了农民为数不多的谋生出路之一。
2009年,王永松也走上父亲的打工路。由于英语一直跟不上,严重偏科的王永松念完初中后,就上了湛江当地的一所职业学校。17岁那年,进入广东海南的一家汽车零部件厂,成了流水线上的小工。
在南海工作,收入能够比湛江多出500元。这种地区间的差距,也导致了大批像王永松一样的粤西农民,不自觉地流向了珠三角。
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中国政府调整了此前的地区均衡发展思路,转而优先支持东部沿海发展,在“让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思路下,政策、资金、人力等各种资源向珠三角、长三角和京津唐地区倾斜,这些地区依靠加工出口贸易保持了高速增长,并成为中国的财富聚集地。
南海,也搭上了国家政策的末班车。仅南海区狮山镇一地,截至去年末,吸引了两千多家工厂,年产值超过两千亿,相当于中西部数个地级市的经济总量之和。
地区收入差距开始出现。到了2009年,据国家统计局统计,在城镇居民年人均收入方面,最高的上海市已经比最低的青海省高出两倍多。
这种地区收入差别,也体现在王永松的家乡湛江和省会广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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