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内走,向上走
产业的集聚有很多的因素,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市场、物流、效率、税金、生活条件等等很多因素。安邦首席研究员陈功认为:“生产部门的转移不是说转就能转,也不会因为一个单一因素的变化就完全撤离。”
但是,沿海的加薪潮毕竟给外资工厂带来了成本压力,而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在产业链条中的议价能力低下,劳动力成本难以通过提价转嫁到下游,因此“逐低成本而居”仍是这些工厂的重要选项。
“如果转移,它更多的是往中西部地区转移,中国政府也鼓励这种转移。”张汉亚说,目前,富士康等企业已准备将产业更多地迁到内陆和华北。
有媒体认为,对于一些无实力搬走的珠三角小企业,这次加薪将使他们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但林伯强看到的是乐观的一面,他认为加薪潮会促进产业升级。“加薪必然促使企业提高生产效率来抵消工人成本的增加,这对于工厂提高生产技术水平有好处。”
专家会诊:经济转型,十年为限
【嘉宾】张燕生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所长
袁钢明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
“中国前几年就说要转型,但一直在推迟或拖延。如果还采取驼鸟政策,是不行的”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金微发自北京加薪潮涌,中国经济如何顺势而为,转型、调整的时机在哪?答案的探索需要从不同角度探究。
日本模式:提升收入促转型
《国际先驱导报》:出现加薪潮是必然吗?
张燕生:劳动力成本上升是一个长期趋势,是市场调整,因为劳动力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充裕了。现在的劳动力没有转移出来的也就1亿~1.5亿左右,这其中还包括很多难以转移出来的,再转移十年基本上就结束了。
加薪只是刚开始。不仅劳动力成本上升了,土地成本、环境的成本也会随之增加。在这种情况下,经济转型、调整将不是企业、劳动者或政府的行为,是市场的行为,是包含市场发展客观规律的行为。发展的阶段变了,不管愿意不愿意,它都会发生的。
Q:也就是说,加薪潮意味着中国经济到了转型期?
袁钢明:中国前几年就说要转型,但一直在推迟或拖延。如果还采取驼鸟政策,是不行的。我们现在经济的转型处于一个被迫的状态。
Q:有在高速发展中转型的先例吗?
袁:日本学者常对我说,日本十年增长的过程就是普通百姓收入提高的过程。日本是一个典型的在收入上升中实现成功转型的国家。
他们是在压力下被迫提高工资和技术水平的。在日本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十年高速增长前,工厂经常出现暴力事件,甚至有人(因低工资)砍杀老板。和我们现在一样,他们当时也担心如果收入提高过快的话,企业的成本也会提高过快。
事实是,劳动者的收入提高后,在市场上造成家电热销,日本的经济当时就是靠家电热起来的;在生产方面,劳动力成本提高使企业放弃简单生产,必须提高制造业和耐久消费品的水平,这促成了公司成长。
可以说,由于整个收入水平的提高,日本顺利实现了转型。
适应期就只有10年
Q:日本在1968年、中国在2008年人均GDP分别超过3000美元,中国是否面临着类似当年日本的时机?
袁:如果按日本的模式,从60年代转型,直到80年末期,20多年就实现了头昏眼花、令人惊讶的变化。我们国家从现在开始,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非常关键。再过二十几年,可能国内和国外市场都饱和了,再进行高收入和高质量的转变就不好办了。
张:中国的经济发展,前30年是一个阶段,未来30年是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阶段。
前30年是两亿农民参与国际分工,用低成本的劳动密集型优势参与国际分工、发展民营经济的模式。这30年的出口导向和招商引资是非常重要的。
这种模式作了巨大贡献,但后30年已难以为继了,因为全球需求缩水、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而且外资正发生结构性的变化。非制造业的外资比重上升很快,贸易顺差长期的趋势是下降的。
我认为,我们的适应期只有10年。未来10年是从旧阶段到新阶段、旧企业到新企业、旧模式到新模式的过渡期。
Q:真有这么急迫么?
张:调整要早而且要主动。调整晚了,会出现大量企业倒闭、工人失业、中国出口竞争优势发生变化,及至中国寻求低成本的外资外移,成功的机会就小。
袁:今后应通过收入来拉动增长。如果收入不增长,会出现社会畸形发展,一方面资本大量闲置,另一方面贫困阶层大量涌现,社会会出各种问题。
【链接】外资与中国经济转型
1978年,中国迈出改革开放步伐,大量接受外资。
2008年,中国人均GDP超过3000美元,日本于1968年达到这一水平,经济进入剧烈的转型期。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开始外流,企业向资金、技术密集型产业方向发展。
2020年,中国人均GDP将在1万美元上下,制造业的基础奠定。依日本、韩国经验,重化学工业发展饱和,钢铁、造船、石油化学等产业开始被淘汰或外迁。
2030年,中国人均GDP可望达到2万美元,即韩国当前的发展水平,钢铁、化学和纺织等传统制造业总产值大幅下降,制造业中的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加速。向外迁移产业包括汽车、电气机械、工作机械等。
2050年前后,中国人均GDP超过4万美元时,将达到现今西方发达国家水平。包括金融业在内的服务业占GDP的主要比重,除了新兴的信息、生物等产业,制造业主要集中于高附加值产品,实体经济产业大量外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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