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想到煤炭市场一夜之间从天堂到了地狱!”11月下旬的一天,在山西清徐县某洗煤厂,刘青山(化名)站在堆成小山一样的存煤前向记者感叹。
眼前这12000吨高硫主焦煤,是刘青山今年7月份倾其所有从太原古交“抢”来的。原准备在年底大赚一笔,结果被深度“套牢”,资金缩水达300余万。
1998年开始涉足煤炭生意的刘青山,经历过煤炭低迷时期的艰难,2006年后也尝到了煤炭兴盛的喜悦。但他做梦都没料到,煤炭产业链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脆弱,危机到来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因此,他习惯用一句话形容自己的“遭遇”:“一夜回到解放前。”
如今,刘青山每天的工作就是四处筹资与联系用煤单位。筹资是为了继续购入3000吨中煤与原来的高硫主焦煤调配,然后充当动力煤销售;而用煤单位现在也不好联系,卖方市场已不存在,大量焦化厂停产使焦煤销量严重萎缩。刘青山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调配过的焦煤卖给太原市一些城中村,充当冬季供暖用煤。
进入11月以来,刘青山天天盼着下雪。他向《中国经济周刊》解释:“下雪后天气就会转冷,供暖用煤就会增加,也就有了卖出的机会。”
受全球金融危机等因素影响,自今年8月份开始,煤炭大省山西遭遇“寒流”,传统支柱产业“煤、焦、铁”遭受重创,量、价双双大幅下挫。
钢、焦产业“唇亡齿寒”
“受上游钢铁行业不景气的影响,山西焦炭行业从8月份开始进入低谷,购销价格倒挂,三个月内市场价格暴跌,全行业进入了亏损状态。相比2004年的低谷更甚。”山西省社科院能源所夏冰研究员告诉《中国经济周刊》。
今年上半年,钢价经历了过山车式的快速上涨,但随后形势逆转。从五、六月份高峰期时每吨6000元左右,跌至近期每吨2700元左右,市场需求疲软,产能过剩凸显。太钢集团有关人士向记者介绍,高峰期时某种不锈钢的价格每吨高达4万元,现在已跌至1万多元。
据海关资料统计,2008年10月份中国出口钢材462万吨,环比下降30.73%。业内人士认为,造成钢铁产品出口订单大幅减少、国际钢材需求骤降的罪魁祸首无疑是此轮国际金融危机。
出于自救,国内钢铁企业纷纷选择减产或停产,以宝钢为首的25家钢厂集体降价,70多家国内大中型钢企加入了“减产”大潮,据媒体报道,10月份国内钢企月产量已经减产20%以上,最大预计减产50%。
作为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上下游产业,焦炭的命运比钢铁好不到哪儿去,焦炭业在半年内也经历了从“大喜”到“大悲”的阵痛。
有行业人士介绍,今年7—8月份,焦炭的市场平均价格在3000元/吨左右,3个月后,焦炭价格就经历了“腰斩”,“冰火两重天”的局面再度显现,而这与下游钢铁企业的需求量萎缩有直接关系。钢铁市场的萧条与低迷决定了焦炭的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的焦炭主要供应唐山地区,但时至今日,唐山的190多家钢铁企业已关停180多家。焦炭需求疲软,价格从7月份的每吨3060元跌至现在的1600元以下。但我们还得硬挺着,一是机焦炉必须连续作业,再不行也要‘焖炉保温’,另外还要保证当地居民的生活用气供应,每个月至少亏损600余万。”山西天星煤气化有限公司董事长殷美忠懊丧地对《中国经济周刊》说。
由于价格与成本倒挂,山西焦炭业近两个月来不断加大限产力度。记者从山西焦化行业协会获悉,山西焦协已对行业企业在11月应对市场提出了指导意见,要求在原来限产40%—50%的基础上继续加大限产力度,达到60%—70%,企业可根据本企业的实际情况最大幅度地限产。与石油欧佩克组织减产一样,焦炭与石油均难逃过价格下滑的噩运。据了解,仅9、10两个月,山西焦炭行业的损失就达到30亿元。
11月16日,山西焦炭集团、山西焦化集团等山西8家焦化企业与邯钢等华北地区7家钢铁企业齐聚北京,召开市场分析协调会,并商定了11月份国内焦炭指导价,暂定为每吨1600元。这是我国首次由焦炭和钢铁两大行业共同协商制定的焦炭价格指导价。
“面粉贵过面包”,这个比喻成为之前焦炭行业一致的看法,即便近期炼焦煤的价格大幅下降,但焦炭行业严重亏损的局面仍难以挽回。
殷美忠无奈地告诉记者:“现在虽然制定了每吨1600元的保护价,但许多焦化企业资金困难已成不争事实,为了回笼资金,每吨1200元的价格也在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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