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的第一天就有了“兴奋剂”
13 日下午,一号兵马俑坑保护大厅严实地封闭着,炽热的阳光晒透了顶棚,让大厅里的参观者都有点喘不过气来。第三次发掘的启动仪式正在这里举行。一号兵马俑坑保护大厅,建成于1978 年,是一座拱架式的大型建筑。大厅顶部距坑底21.5 米,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文化遗址保护大厅。
这天,一号坑正常对外开放,十几个戴着黄色旅行帽的游客被导游带到有“挖掘现场”标志的一块牌子附近。从他们的位置往下看,十几位身穿土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一号兵马俑坑面积14260 平方米,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大。”导游快速介绍着一号坑的概况后,伸出小旗,继续引着游客往西面的修复区走,原本等待在外围的另外一个旅行团马上聚到栏杆前。
袁仲一已经77 岁了,作为原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馆长及考古队长,他参加了挖掘仪式。他头发全白,说话和走路都很慢,被十几个记者围在发掘区对面的横梁上。
1974 年的春天,西杨村的几位村民在村旁的柿园里挖井,在镢头的起伏中,“泥人头”及一些“残身断肢”被挖了出来,沉睡两千多年的秦始皇兵马俑被唤醒。几个月后,袁仲一随考古队进驻西杨村,开始对一号坑的第一次发掘。
走进一号坑,一个巨大的兵马俑军阵便映入眼帘,金戈铁马,威武雄壮。那是第一次发掘的成果:已经完成发掘的面积有2000 平方米,出土木质战车8 乘、拉车的陶马32 匹、各类武士俑1087 件,青铜剑、铍、戟、戈、金钩、弩机等486 件,成束的铜镞280 束,零散的铜镞10895 件,还有大量的车马器,这里是一个以步兵为主、战车与步兵相间排列的大型兵马俑军阵。考古专家按照面积推算,一号坑埋葬有6000 件陶俑、陶马,50 多乘战车。
这天, 许卫红忙着协调现场的工作,她沿着梯子从挖掘区出来,一路小跑到几十米外的启动仪式的背景牌前。她不记得那天自己一共跑了多少个来回,厚厚的工作服背上已经被汗渗透了。当她刚想回到挖掘区时,又被几个记者“抓”住了,他们想了解和第二次挖掘相比,这次的技术有哪些改进。
许卫红并没有参加过20 多年前一号坑的第二次发掘。1985 年,这里进行了第二次挖掘。挖掘工作并非由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主持;挖掘进行了一年多,因为一个官俑头的丢失而被叫停。许卫红指着中间区域的几个蒙着塑料布的探方说,那都是第二次挖掘后留下的。由于时间较短,第二次发掘被叫停时,表土已经被揭开,并初步可以看到文物的迹象,却没有来得及提取,就用回填土掩埋和塑料布保护起来了。20 多年间,这些暴露出来的遗存一直承受阳光、灰尘、潮湿度等因素的影响。
“现在,第三次发掘的面积只有200 平方米,涵盖了一个边洞、三个隔墙、三个过洞,就在第二次发掘时曾经动过的范围。”许卫红告诉《外滩画报》记者。
第二次发掘因技术条件而停止是一种隐晦的说法。丢失文物、不具备保管能力也是决定技术条件的因素。有些曾经参与第二次挖掘的考古工作者对于技术原因导致停顿的说法并不认同,并对此次发掘产生质疑。自第三次发掘的消息发布以来,反对声从未停止。反对人士认为,如果发掘意味着现有陶俑陶马和兵器的重复,对于彩俑等的保护技术又不能达到尽善尽美,还不如暂时保持原状。压力之外,许卫红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难题,手头没有第二次发掘的任何资料。
下午2 时,队里的老技工孙秀侠正清理一尊露出地面武士俑。回忆起清理出第一件彩色俑的情形,她脸上写着满足,“发带鲜红鲜红的,盔甲下露出绿色的裤子真是好看,”她说:“我们干活的时候都在说,希望这次还能挖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孙秀侠用的是一把医用手术刀。“稍微深一点,就可能破坏陶俑表面的彩绘,不够深又清理不干净。”邵文斌说。道理虽然很简单,工具真正拿在自己手里时,却不像这些有几十年经验的技工那么熟练。下午快下班时,技工们完成了这尊铠甲武士俑的面部清理,半边脸上竟然有彩绘!
许卫红有点不敢相信,“眼睛是黑色的,有点阴阳脸了,颜色保存不算特别好,”她说, “但经过历史上的几次火烧和大水之后,一号坑的颜色本来就不好,这个俑在第二次发掘时已经露出来,后来只是回填土保护,还能有彩绘确实很不容易。”
第一天,彩俑的发现给考古队伍打了一支兴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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